轻轻一笑:“我十四岁跟你皇爷爷上战场打仗,你如今也十五了,宫中朝里,自己找点正经活儿干,想好了来跟我说。”
子释推他:“走了走了,你一来,他们都没法好好玩儿。”又嘟囔,“你十四岁打仗,那能拿来比么?我十四岁还是士子呢!此一时彼一时,他们该干的,跟你我当年该干的,压根儿不是一回事……”
长生扬起嘴角不再说话,任由身边人唠叨,他不知道,后头符元望着两人背影,听见那一大串唠叨,跟他一个表情,悄悄扬起了嘴角。
才进隆福宫,长生立马开审:“那个水傀儡玩偶,是罗淼特地送你的,对不对?”
“送我那也是给小孩们玩儿的嘛……”
长生“哼”一声,心道好你个水师大都督,花这心思供他消遣解闷,明目张胆跟我叫板是吧?……
子释忽然从怀里掏出样东西:“嘿嘿,这才是三水兄特地送我的,你要不要看?”
长生板着脸低头,只见他手里捧着一对更为精致的小木偶,不过寸许,没有牵线,装束服色乃普通民间少年,那眉目神气却眼熟得很。定睛端详,分明是自己和面前人——当年样貌。
子释叹息:“上个月你生辰,这个月我生辰。三水兄这份礼,当真称千里送鹅毛。”翻过来,木偶底部有“三水”印记,当属罗大将军手刻。
长生拿过去:“瞧不出他还有这手。”
把玩一番,看着手里在的木偶,又看看面前的人:“为什么我总觉得只有自己变老了?”
“因为你最操心么。”
“这么说……”一只手摸摸下巴,“我真的变老了?”
子释迎头捧起他的脸,仔细审视一番,深情无比:“没有没有——神功盖世,君临天下,只见成熟,不见沧桑。”说着,踮起脚亲亲。
长生正陶醉得云里雾里,却被他从手中拿走了那对木偶,喜孜孜的:“这个我收着啦!可惜没牵线,否则我扯一下你动一下,那得多好玩,哈哈……”
唉……白陶醉了。
抱怨:“隔三差五就有人偷偷摸摸给你进贡,当我是瞎子呢!”
他这话并没有冤枉子释。
李文去蜀州做官,不但遇见尹富文,还重逢王宗翰,原来王公子当年逃往蜀南,娶了当地巴族首领的独生女儿。他身无余财,唯有子释当作资金发给下属的两颗上等南珠一直贴身携带,正好拿来下聘。丈人一死,他这入赘的女婿便继承了位子。蜀州宣抚召开少数民族领袖会议,不想遇见李文。千方百计打听子释下落,李文无奈,只得暗示一番。从此尹、王二位每年必定悄悄表心意,托李文转交李章,再送进宫里。
而子周重建彤城期间,为了招商引资拉人气,不惜亮出真实身份,号召父老回归重建家乡。当初逃往海外的有钱人,经过一番异地打拼,许多财力更加雄厚。听说华荣一统天下,善待百姓,哪怕冒着遇上海盗的危险,也陆续有人往回返。
正是这种情形下,子周重逢了丁二少。当年的丁二少如今已成丁老爷,携万贯家财回乡,犹念念不忘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缠着宣抚大人追问不休,把那奇巧珍玩美味珍馐一样样往府里送。子周最后对他道:“丁老爷这些东西,本官都交给舶务转运司,随他们的银车送进宫去了。”
从此丁家除了正常纳税,年年额外给宫里进贡,开始其他富商跟着贡,后来发现朝廷并不因此额外嘉奖,纷纷作罢,放弃与丁老爷攀比忠心。
子释得知原委,跟弟弟讲:“你说我死了不就结了。”
子周低头:“大哥,这话……我说不出口。”
总之,这些旧情敌新仇家,打着进贡的幌子,暗地挖皇帝的墙脚,长生会郁闷,是情有可原理所当然毫无疑问的。最郁闷的是这个莫名其妙死灰复燃的丁家,总不能揪着他脖子问:你当初到底给人下了什么迷魂药?这都十好几年了,还不肯死心!发完牢骚,故意闷坐一旁。
子释听他话里泛酸,笑道:“做皇帝的人,不要这么小器。”又安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便当都是你送的,这总可以了吧?”
长生不说话,憋了一会儿,忿忿然:“竟敢拿我的东西,讨好我的人,岂有此理!”
“哈哈!”子释大笑,末了揶揄道,“这些个东西,我没法叫你弄,更不会开口叫别人去弄。如今有人偷偷送上门,不讨回报,心甘情愿,我可是安然消受了。可怜我既然想贪图享乐,又要奉公自守,顾得了面子顾不了里子,顾得了里子顾不了面子……”
长生搂住他:“我知道。”
子释看他认真起来,也就不调侃了:“水至清则无鱼。我会注意分寸。”
长生默默抱了许久,瞥见案头大摞卷册,问:“听说这《锦夏通鉴》三卷初稿都叫他们弄出来了?”
“没错。”
不咸不淡赞了一句:“真够卖力的……”
“正所谓 ‘修故国之史以报故国,愿成一代之史以报先朝’,锦夏遗臣们,无非这个心思。陈阁老拿到初稿才合眼,算是死得其所,席大人自认此书胜过历代官修国史,正得意呢,等我挑足了毛病,打回去修订,再折腾他们几年——你知道,这事儿,修改比写还麻烦。”书稿打回去修订,当然得顶着御览后的圣旨。
长生道:“什么时候我也抽空仔细瞧瞧。”子释笑了:“那我先跟你打个招呼。这
《锦夏通鉴》里头,李免很荣幸与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