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波流转,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奇特神情,樱唇微启,贴近他的耳畔:“我却知道,尊主心中所求,并非只尽如此。何不让淡月效力,为尊主分忧?”暮光映照中,只见她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目光却更明亮的异常,声音低微的几乎不闻:“烟萝的体蛊……”
容素轩的脸色骤然苍白如纸!神态亦自一变,惊惧眨眼间击破惯常的从容,连声音也嘶哑的变了调:“你疯了,种上体蛊的宿主如同服用慢性毒药,无药可解,终会一死!”
“哦?关键时刻,尊主竟会不舍得牺牲卒子么?”她冷峭的地笑了起来,素轩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惶恐,素卿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睛变得空旷而无情,他的身影映在那瞳子里,是那样迷茫模糊。
越发的心惊起来,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对方面对自己。他的视线望进她麻木的眼中,他的凤眼里隐藏着迷惑的痛楚。
风,越来越大,将她鬓边的发丝,吹到他的耳畔,腮下,嘴角……
他们只听得到彼此心房跳动的声音。
他是在为自己痛苦么?就像是这些年来,自己每时每刻为他受的痛苦?素卿脸上,嘲讽的笑纹愈深,自顾自颌上眼帘。
“卿儿,我不要你死……”不敢再看她戚绝的神色,猛然将女子揉进怀中。低声的不断喃喃自语,双臂越来越紧,象是要把她揉入骨中。
素轩的臂膀在微微颤动,尾音消失在无声的嗫嗫中,脸上满是从所未见的迷乱,只觉鼻端尽是一片温暖的兰香,梦呓着道:“我欠你的,就用以后的日子补偿,好吗?” 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带着七分忧郁,三分悲痛。
素卿默默挣开他的怀抱,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退后几步。
“不,你我没有以后”。紧紧咬住下唇,决绝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绝情。
素轩的双手在半空中,十指逐渐握紧成拳:“卿儿,你曾经说过,你是爱我的,永远都不后悔,不是么?”
“是我错了,如今我已然爱不起你。”漠然将眼光从他身上移开,此刻的容素轩不再是那志得意满,运筹帷幄的尊主,他哀声祈求,不见了一丝虚情假意,将满身虚伪卸下,将高傲抛弃,只为了一段逐渐逝去的情缘作最后的挣扎。他绝望而执拗的拉住她的衣袖。
素卿心上不免一痛,只一瞬,依然强迫自己心坚如铁!
再退后一步,清冷的眼眸无波无澜,如一潭死水:“尊主莫要如此,淡月不敢高攀。皇宫人多眼杂,你我身份敏感,还请自重些,切勿受人以柄。”寒冷的眼波扫过对方,素轩只觉浑身冰冷刻骨。这是一种绝望的冷厉。
风渐冷。
冷冽秋雨,忽然从云中洒了下来,瞬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
素卿宽大的裙摆弗动,业已转身:“至于蓝澈,就当作淡月为尊主的最后一次效力罢。”
不详的预感伴随着狂舞的秋雨扑面而来,素轩手中只是紧紧攥住一阙水红色的衣袖。
然而,绵长的痛苦划过凤眸,修唇抿起,终于抑制住自己不动,宛若石像,伫立雨中,任凭对方擦身而过。
雪白的牙齿,紧紧咬着她失血的嘴唇,两行晶莹的泪珠,沿着她痛苦的面靥,簌簌流下。
夜。
无星无月,云暗风高。
沁翠鸾内,有宫娥挑起大红毡帘,低声道:“娘娘,圣上来了,已等候您多时。”然而素卿只是自顾自提步而入,连眼角都没抬起半分。
绣阁深处,蓝澈斜签在锦塌上,脸色被光影掩藏,如同黑夜中的魅影。唯有一双桃花眼分外明亮。此刻含笑道:“爱妃,你叫朕好等。”他强作欢笑的声音让人听在耳中分外不快,而那曾经英俊的面上,仿佛几天间苍老憔悴了许多。
边说着,伸手去摸茶几上的酒盏,衣袖却将酒杯扫落,洇湿身上明黄的衣料。一股浓烈辛辣的味道,混合着宵金炉内浓郁的兰麝,一股刺鼻的异香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
蓝澈自嘲的轻笑一声,便不去管酒盏,索性抱起酒壶,仰头饮尽。注意到素卿的眉间微乎其微的一皱,反而越发得趣笑出了声。
轻佻的招手唤她过来,故作姿态的长长叹息了一声:“爱妃又是去陪伴五弟了么?”一把扯过她的衣襟,将对方紧紧箍在怀中,醉眼越发阴沉,深潭般看不见底。声音低微,在耳畔呢喃: “爱妃对朕的兄弟个个关心备至,为何偏偏对朕冷淡如斯?”
素卿横波瞧了他一眼,冷冷道:“圣上醉了。”
“醉了?”蓝澈重复着她说的话,脸上凝起狠戾,唇边却渐渐绽出凄苦的笑容:“是啊,朕醉了!但愿长醉不复醒。”他猛然将酒壶狠狠摔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打破夜的寂静,让人心头一凌。
他的抑郁痛苦反而激起素卿心内难以抑制的快感,唇边浮起讥诮的笑意,秋波转处,斜斜膘了对方一眼:“圣上煞费苦心这么多年,终于如愿坐上宝座,却只为了一醉方休么?”说完,复又冷冷一笑,抬头挑衅的看向对方。
然而蓝澈并没有如意料中勃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