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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部分(第1页)

刘盘喜滋滋地对羊弘扬说:“不等他了,咱们动手。”

羊弘扬想了想没有说话,只要郑华泰能在一天后到达,那就误不了什么事,哪怕迟个半天也无大碍。郑华泰是老成持重的老将军,他说的话,自己不该多疑。

按计划,余炎炉的八千马军立即绕城去夺重字关,无论如何,哪怕全军阵亡,也必须守住一天一夜,只要这一天一夜,王艺的三万大军就会灰飞烟灭,到时余澄就成了孤家寡人,就会不战而亡。

余炎炉信心满满地去了,重字关南侧地形虽然不及北面险要,但八千骑兵对付余澄不足两万的步卒坚守一天一夜还是有把握的。

余炎炉担心的是重字关会不会像刘盘讲的那么一声令下就变换旗帜,万一到了关下,武曹反悔,或用计不成,自己可就被动了。余炎炉小心翼翼地靠近重字关,一眼望去,心中的结立刻解开了:重字关已经落在武曹和李秀元的手里,他感慨道:都说内寺坊只会在家里整人,对外远不及左公馆,看起来也不尽然,至少张伯中就不是个吃闲饭的,那些以为左公馆、内寺坊只会刺探**,充当耳目,不是傻子就是笨蛋,他们哪里知道这其中还另有玄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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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十日破三州(下)

武曹、顾神火、李秀元接余炎炉入关,即便将兵权拱手想让,奉余炎炉为主将。余炎炉好言抚慰了顾神火,对三人道:“庆州城破就在今晚,王艺败军必然向这来,到时诸位务必扎紧口袋,只要坚守两天一夜,便是大功一件。”

武曹道:“重字关北面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守两天一夜不难,怕只怕南面,若余澄倾城而来,未必能守的住。”

余炎炉道:“无妨,我此来带的都是骑兵,我准备列营关下,他若来,不待他靠近关隘,我便冲他个七零八落,几个残兵败将,还能攻城破关吗?”

三**喜,当下分配了顾神火率所部八百人守北关,武曹、李秀元所部居中策应,烈火营屯驻关南,防御南方来敌。

刘盘一声令下,庆州城就镀了个金边,从高处活像戴了一个大火圈,孟明攻西城、刘丰攻北门,一时杀声大作。王艺久在边关,这等阵势早已见怪不怪,在城头督战至深夜,见攻城之敌陆续退去休整。老将军遂起身来,伸个拦腰,对身边诸将说:“刘盘小儿用的是疲敌之计,咱们不上当,留两成人马守在城头,其余的回去歇着,养足了精神才能跟这帮小子耗下去嘛。”

他提着钢刀,沿着城墙巡视了一番,便回到中军,卸下盔甲,正拿热水泡脚,冷不丁听到外面鼓声大作,眉头一皱,暗骂道:“这帮兔崽子,半夜也不让消停,敲敲敲,敲破你娘的棺材板,老子也不出去。”

老爷子稳坐中军帐,其子王澜却蓬头垢面地跑了进来,边跑边喊:“爹,爹,爹,鞑子攻城了,攻势凶猛,怕是要守不住了。”

王艺喝道:“放屁!再敢胡言乱语我砍你脑袋。”

王澜一缩脑袋,不敢吭声了,却暗中向身边一个校尉努了努嘴,那校尉禀报道:“大帅,标下刚刚巡城路过巡城营,见营里加强了戒备,似有异动,标下请示,是否派人去探个明白?”王澜附和道:“要去,要去,李休得部离北门最近,北门有失,城就保不住了。”

这话说的王艺心里一紧,前两天李休得曾劝过他出城归降杨昊,他说杨昊是朝廷钦命的总统漠北河西振武节制五军兵马大元帅,此番南下是奉旨讨伐阉党,身为大唐臣子,岂能抗命保阉。‘李休得是王艺的义子,也是王艺看着长大的,一向对自己忠心耿耿,王艺听了他这番话,不仅没有责怪,反而赞他有忠君之心,他对李休得说:“你有一腔忠义是好的,但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谁是忠?谁是奸?谁来定?你说忠于天子是忠,他杨昊说自己忠于天子,仇士良也说自己忠于天子,看起来都是忠臣嘛,两个忠臣打起来,天子尚没说话,你着急什么。”

李休得道:“阉党荼毒天下,世人皆知,打阉党的自然是忠臣。”

王艺笑道:“岂不闻狗咬狗一嘴毛?坏人和坏人也能打起来嘛,贼和贼因为分赃不均,不也常常火拼嘛,你能说那打贼的就是好人?杨昊本是公卿之后,因为甘露的事儿受了牵累,一怒之下逃到边地,割据称王,被文公剿灭后,竟然跑到漠北,入了契丹籍,变成了个契丹人,你说这样一个人他能是个忠臣吗?他那个总统、节制九成九是他自己封的,他说手里有讨伐阉党的密旨,你看到啦?他要跟仇士良斗,自有他的目的,咱们看着就是。所谓成王败寇,等他胜了再说吧。”

李休得听了这话方诺诺而退。

王艺此刻嘀咕:我这话已经说的十分明白,这小子也不是糊涂蛋,怎么就听不进去呢。难道是杨昊许了他什么好处,嗨,这个糊涂蛋,他许你再大的好处,能有老子给你的多吗?

王澜见父亲皱眉不语,催促道:“李休得若反了,城就没了,爹,不可不慎啊。”

王艺喝道:“胡说!大敌当前,加强戒备有何不妥,怎么就成了不轨之心,再敢妖言惑众,我定不饶你!”

王澜被他这一骂,怏怏地说道:“左右孩儿也帮衬不了什么,爹,容儿子去见见祖母,兵荒马乱的别吓着老人家。”王艺的母亲刘氏这年七十七,住在城西一处偏僻宅子里。王艺奉亲至孝,闻听这话,脸色稍缓,就哼了一声,喝道:“要去就去,啰嗦什么。”

王澜骑马来到城西一座偏僻的宅子门前,敲了三下门环,一个三角眼的小厮探出头来,问道:“三爷,老爷子答应了吗?”

王澜道:“没答应,不管他了,我这个做儿子的该说的都说了,仁至义尽了。”

他随小厮来到内院,房厅柱子上捆着一个身穿甲胄的年轻校尉,年轻人的嘴被一团烂布塞住,眼也被蒙上,王澜撤下他的眼罩。年轻人见了王澜恨的双眼冒火,若不是被绳子捆着早窜上来啃他几口了。

几个小厮护主心切,早拳脚俱下,打的校尉眼泪直流。

王澜喝道:“都给我住手,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位功勋卓著的将军,哦,还不是将军,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当上将军的。”看那年轻人稍稍消停一些,王澜拽出他嘴里的烂布,年轻人呼呼地喘了两口气,喝道:“你这个蠢蛋,你要干什么啊。”

这个年轻校尉就是李休得,昨晚奉命巡城时被王澜拦住,强拉着他去喝酒,李休得本不愿去,耐不得他拖住不放,当着下属的面也不好太驳王澜的面子,就随他进了一家酒楼,几杯酒下肚,不知不觉就头昏眼花,昏死过去。等醒来就发现自己手脚被捆,嘴被塞住,眼被蒙住。他战战兢兢过了大半夜,以为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要遭报应了呢。

谁曾想抓自己的竟然是王大傻子。

王澜笑道:“你不要急,听我慢慢说,我知道你是老爷子的好义子,可你别忘了,我是他的亲生儿子!老爷子年纪大了,脑瓜子有些不好使,眼见得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也不知道去取,荣华富贵不取倒也罢了,可要是闹个谋逆大罪,株连九族,那就是悔之晚矣啊。大哥、二哥不在了,我是家里的独苗啊,别人不操心,我不能不为王家着想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所以呢,我打算和老弟一起兵谏,劝老爷子打开城门,迎接杨大帅进城。咱们合兵一处,杀奔长安,屠尽阉贼。”

李休得怒道:“愚蠢至极!愚蠢至极!凭你的糨糊脑袋,能想什么事?你还想做忠臣,我看你弄不好要死无葬身之地,遗臭万年!你赶快把我放了,我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是我义父的独子我能把你怎么样?”

王澜冷笑道:“兄弟,我好心好意,你全当驴肝肺啊,那就别怪兄弟无情了。”

李休得冷笑道:“你要杀便杀,老子眨下眼,不算是好汉。”

“杀你,”王澜怪笑道,“那是太便宜了你,实话跟你说吧,我已经跟老头子说了,说你打开北门投敌去了,你说老爷子怎么说?‘忘恩负义的东西,我要杀他全家’,嘿嘿,他老人家要杀你全家咧。我这边跟老爷子说了,那边又去告诉你的那些结义弟兄,你猜我怎么说的,我说啊:你们大哥劝老爷子投诚,老爷子不乐意,一刀把你们大哥宰了。你猜他们什么反应,嘿,一个个都跳了起来,群情激奋啊。我又跟他们说:老爷子糊涂了,我也没办法,劝不住啊,哥几个,我跟休得不是一个爹妈,可胜过亲兄弟啊,哥不忍你们受戮,嘿,你说我这个词说的多好,受戮,比说被杀好听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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