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自然是将军为大。放人。”僵持片刻后张义让步了,杨昊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回到左军军营后,张义开始审侯勇、关晨,逼问其他龙骑卫藏身之处。侯、关二人都是硬汉,诸般刑具用完仍撬不开他们的嘴。不得已张义只得去请教判官吴臣,吴臣出了一计,让张义如法施行。
张义回来后将二人分开关押,张义亲自审讯侯勇,隔了一会一个小校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声,张义面露喜色道:“你的好兄弟关晨已经招供,用不着你了。”随即喝道:“将此人拖出去斩了。”侯勇闻言大惊,慌忙说道:“我知道的他不知道,他知道的我不知道。将军只要保我不死,我全说出来。”
张义冷笑道:“你且说说看,若有半点隐瞒我必不饶你。”侯勇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他所知道的龙骑卫藏身地点供了出来。张义即刻派人去捕拿,一个时辰后,人都被带到。张义带着新捕获的人去见关晨,关晨见侯勇已经招供,遂也张口吐供。
张义按图索骥一抓一个准,到下半夜便将藏匿在长安城各坊中的三十三名龙骑卫全部捕获。张义将众人口供全部交给杨昊,让杨昊去向统军将军胡龙海请赏。杨昊推脱不了,便拉着张义一同前往,张义心中不肯,却被杨昊抓住脱不了身。胡龙海闻言大喜,即刻带着杨昊、张义及案犯口供去见仇士良。
仇士良看过口供面露喜色,当场赏了张义五百两黄金,擢升他为华州镇将。张义大喜,拜谢而去。仇士良问杨昊:“你功劳比张义大,你想要得到什么赏赐?”杨昊道:“卑职初来乍到,此次功劳全是张义的,卑职不敢贪功。”
胡龙海笑道:“这么说我也没有寸功咯?张义是你的部属,他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护军大人一向赏罚分明,你想要什么,只管说便是。”
杨昊道:“卑职愿戍守边疆为国立功。”
胡龙海闻言撇了撇嘴,示意杨昊赶紧改口。杨昊装作没看见。仇士良略一沉思,答道:“年轻人不贪图安乐富贵,愿意驰骋疆场为国立功这是好事,值得旌表。不过你这差事是陛下恩准的,猝然离去,只怕不妥。这样吧,你再留任一段时日。待我奏明陛下再做定夺。这次功劳先给你记着,等陛下恩准后一并赏你。”
仇士良拒绝了自己,杨昊心里一片通明,这从侧面证实了自己所思所想没有错,他确实是在拿自己当枪使。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做一些他们自己不方便出头的事。
当晚,胡龙海召集军中一干将校会饮,一是为杨昊接风,二是送别即将赴任华州的张义。
宴席过半,忽有八名健卒走进大堂,分成两队站到了杨昊和张义身后。
杨昊惊问其故,胡龙海答道:“乱党余孽未清,你二人如今拿了韩约,又肃清了龙骑卫,乱党岂肯善罢甘休?这八位壮士都是铁甲军中数一数二的好手,是护军大人特意派来保护你们两位的。”
张义起身高声答谢:“张义肝脑涂地,誓死效忠护军大人!”话音未落,昏暗的屋角突然射来一支冷箭,竟是贯喉而过。与此同时,堂中灯火忽然熄灭,八名铁甲军卫士用肉身护住杨昊慌忙地退出了大堂。
第41章 劫道救人
夜已经很深了,杨昊却无心睡眠,张义的突然被杀让他感到一股透彻心肺的寒意。
要杀张义的只有两种人:刺马营或者神策军自己。刺马营为了报复张义捕拿韩约和龙骑卫是有可能派人刺杀他的,但这里有一点说不通,抓捕韩约和龙骑卫是自己出的面,张义一直都躲在背后,充当自己的部属,这笔账刺马营要算应该算在自己头上才对。
当时自己和张义都坐在大堂上,彼此相距不过几尺远,以刺客精准的箭法,那支羽箭应该首先射向自己或者至少也应该顺带将自己杀了,可刺客射了七八支箭,竟无一箭射向自己,护卫自己的八名铁甲卫士是毫发无伤地把自己带了出来。
杨昊断定是神策军杀了张义,为的就是杀人灭口,他们是狠下心来要把抓捕韩约和龙骑卫、扳倒段亦之的这笔账统统算到自己头上!人就是这么奇怪,相对于敌人人们往往更恨自己内部的叛徒,只要这笔账坐实了,刺马营就会把一腔恨发泄到自己头上,如段亦之之流在把账记到自己头上的同时,顺便也会恨上刺马营。而真正的幕后元凶,仇士良却可以撇的一干二净。仇士良是挖好了坑骗自己跳了进来啊。
韩约明日将押送大理寺受审,身为刺马营的佩剑,他知道了太多的秘密。按理仇士良应该将他拘押在左军大牢里,直到从他嘴里得到他们想要的所有东西,可是现在他却一反常态急急忙忙地要将他送往大理寺。这其中又有何用意呢?
杨昊想来想去,或者只有一条:以韩约为饵引出他的余党,一网打尽!
杨昊想到这心中直冒冷气,怎么办,怎么才能告诉他们这是一个圈套,千万不能动手?
“大人。门外有客人求见。”贴身卫士的话打断了杨昊的思绪。杨昊眉头一皱,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人来见我,更惊奇的是戒备如此森严的左军大营什么人能轻易进来。
“有请。”杨昊在袖子中暗藏了一把短刀迎到了门口。
来人身披黑色斗篷,一部连鬓胡须,看他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杨昊猛然一惊,正要说话,来人抢先开了口:“怎么,做了校尉,就不认识表哥了?”杨昊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两年不见还真有些认不出了。为何这么晚才来,可用过晚饭了。”说着就唤过贴身卫士:“准备两个菜,我要跟表哥对饮。”
打发了卫士出去,杨昊惊叫道:“年大人,你怎么能到这儿来呢?”
来人正是原金吾卫长史年濠,不过他原来只留着三绺须,如今却改变妆容变成了连鬓须。
“我不来这又怎么能见到你呢。”年濠说着就脱了斗篷,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大将军的事……”杨昊刚要解释,就被年濠打断了。
“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明早我们将在樊家洼营救大将军,到时候要你做内应。”
杨昊听了这话激动的落下泪来:“大人相信我不是叛徒吗?”
“诬陷你为叛徒,是李训那小人干的。这个败类,全盘计划都让他毁了!”年濠恨恨地说道,他转过身对杨昊说道:“诬陷你是叛徒的是李训,大总管并不知情,我们都相信你是忠臣,大总管还设法让你去天德军避难,唉,不想让仇士良盯上了你。他是在利用你,利用完了,你就会像张义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一席话说的杨昊满身大汗,“大人我该怎么做?”
这时,卫士端来了两样小菜和一壶酒,在杯中斟满了酒便退了出去。
年濠压低了声音道:“明**做内应,救出韩将军,大总管会安排你到广南避难,老夫人我们会设法保全的。”
“这……”杨昊欲言又止,看了看门外,压低了声音道:“以卑职愚见,这可能是仇士良设下的一条毒计,以大将军为饵,将我们诱出一网打尽。”年濠轻轻地拍了拍杨昊,默叹一声道:“难得你能看的这么透彻,可事到如今,明知这是火坑也非跳下去不可。大将军万一开了口……”年濠苦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看得出来他们对韩约极没有信心,年濠喝了一杯酒,苦笑道:“大总管有令,明日无论如何要救出大将军,否则……就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