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那孩童说完,王峰便痛哭流涕叫了起来道:“各位,事实如此,非是我王峰不能容人,这样的禽兽配做我天德军之主吗?”
“畜生,禽兽。”众人纷纷咒骂起来。
“事到如今,请族长和各位长辈早做计较,不然我王家就要破族灭家了。”被王峰这么一逼,王鹤顿时没了主意,他身边的老者王桑用拐杖砸地,恨恨地说道:“咱们现在就去牙署当面责问他,看他有什么好说的。”
王峰忙拦道:“不可,牙署里卫士众多,万一惹恼了他,岂不是连我们一起都杀了?依我之见,还是将他叫到祖祠,咱们当面责问他。祖宗祠堂只有族人能进。到时就叫他把卫士留在外面,就算他想翻脸,我们人多也能制的住他。”
众人闻言也觉有理,便派了一个伶牙俐齿的族人以商议重开族学为由,请王奔晚上到祖祠议事。大乱之后王氏族人已所剩无几,因此王奔对族内的大小事务都十分上心。听到商议重开族学,顿时欣然前往。
祖祠离牙署西门只有半里地,王奔去时只带了二十名卫士。卫士们被守祠人婉言拦在了外面。王奔孤身一人进入祖祠后,大门随即便缓缓关闭。王奔一边走一边低头想事,丝毫没有觉察到身边的异样。等他觉察到情形不对时,想走已经来不急了。
六名黑衣武士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围住王奔一阵砍杀,王奔瞬间便倒在了血泊中。此时王峰与族中老人从大门进来,见此情景,众老者一片惊呼。王峰则夺过一把刀迎了上去。众黑衣人见势不妙向后院避去。
众人扶起王奔时,他已是奄奄一息,垂死之际,王奔突然手指王峰,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你……你……”王峰脸色剧变,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脸色乌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恰在此时,众人一阵惊呼,王奔已气绝身亡。
王峰缓过神来,膝行向前,伏在王奔的尸体嚎啕大哭:“叔父,侄儿挑不起这副担子啊……”
王奔被刺的消息传回了牙署内,王增、王赟、王弼等王奔的亲近僚属一起赶了过来,看到浑身是血的王奔倒卧在王鹤的怀里,王峰跪伏在尸体上痛哭流涕,众人不觉面面相觑。
王赟闻听是杨昊派人刺杀了王奔,顿时火冒三丈,拔刀便去杀秦安等人,王弼苦劝不住,又怕他闹出什么乱子,只得跟在他身后去了。
王增悄悄问王桑:“叔父真的传位给王峰了?”
王桑一口咬定:“千真万确的事,王奔被刺身死前用手指着王峰亲口说的。我们都可以作证。”王增听了默然无语。
王弼没能劝住王赟,一刻钟后王赟带着秦安等二十四名内寺坊卫士的人头赶了回来,献祭在王奔尸体前。
王桑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王奔临死前传位给王峰,我等都是见证人。适逢大变,我王家子弟更该团结一心、共克时艰,不该再有相互猜疑之心。今日我等便在这立誓一起拥戴王峰为天德军之主,为王奔侄儿报仇雪恨!”
王赟带头欢呼,与众牙军簇拥着王峰返回牙署继位。
当日,王峰自称天德军留后,一面将王奔尸体成殓于冰棺之中,待破了丰州拿住仇人后,再入土为安。另一面,击鼓聚将商议攻打兴兵攻打丰州的事宜。
第66章 根本不是对手
一艘货船搁浅在丰安城东南三十里处,半天没有挪窝。
最近的木兰堡派出了一个老火带着四个小兵前去查看。木兰堡是警一营下属的沿河戌堡,负责警戒一段长约三里的河面,戌堡用青砖筑成,分三层,底层堆放粮食杂物,二层住人和存放兵器,三楼眺望作战使用,堡顶备有两锅烽火。
像这样的戌堡沿河还有数十座,一处有警燃起烽火,消息瞬间便会传回丰安。防贼警戒是警备军的责任,像这样的戌堡里一般都驻扎一伙士卒,警备军的一个伙不一定是十个人,多数情况下只有七八个人,极端的时候只有三四个人。
驻守木兰堡的这一伙原有六个人,五天前补充了四个来,三个小卒和一个武备学堂来实习的学员。丰州武备学堂第一期学员进入了实习期,按照军政司的统一部署,学员实习期为三个月,全部要下到最基层的伙。先做一个月的士卒,再做一个月的老火,然后代理一个月的伙长,期满回学堂,经考核合格再分配到各营。
坊间传说第一批学员到营队后,最低官职是队副。因此伙长对这个新来的学员十分看重,说不定人家回头就分到警一营做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呢。
老火终于回来了,他兴奋地向伙长报告:“搁浅的是艘货船,船上装着半船麻布,几匹丝麻和几桶白酒。通关手续很齐全,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人多不多?”哨长关切地问,最近风声有点紧,上峰要求严查过境的可疑之人。
伙长这么一问,老火诡秘地眨了眨眼,搂着伙长的肩膀出了戌堡大门,四周没人顿时笑成了一团:“一船的小娘们,个个鲜嫩水灵,呵呵呵。”
“扯什么蛋呢,货船上哪来的女人,你小子是不是憋出毛病了,大白天也做春梦?”
“谁骗你谁是小狗,真的,一个跑江湖的杂耍班子。图便宜搭人家货船,没想到却……搁在这了。”伍长捂着嘴嗤嗤地笑着。世道艰难,这些跑江湖卖艺的班子,为了生存,白天卖艺晚上卖身,几乎已是公开的秘密。
“你想都别想,让督察司盯上了,牢底都能作穿。”伙长颇为无奈地警告道,自打杨昊主持丰州军政以来,对军中酗酒、赌博、嫖妓等恶性进行了严厉整顿,现在酗酒、赌钱偶然还能见到,嫖妓则几乎是绝迹了。
“船老大邀咱们去帮忙拉纤,晚上请咱们上船喝酒,你说这个不算犯军规吧。趁着酒劲跟小娘们的那个一下,这也算不得嫖吧。再说这荒郊野外的,你不说我不说,谁去说?督察司查的再紧,无凭无据他又能怎样?”
伙长同情地看着老火,这男人呀一旦精虫上脑,那就是不可救药了。不过这也难怪,虽说营中蓄妓已是公开的秘密,但木兰堡地理偏远,士卒们往往三四个月才能回营一趟,哪个不熬的跟馋痨鬼一样?
伙长被老火撺掇的有些动心了:“他们几个怎么办?”伙长说的是武备学堂学员杨红和四个新兵蛋子。相处时日尚浅,彼此还不算很熟,特别是杨红身份更是特殊,要叫不叫上他们一起去,伙长有些拿不定主意。
“别叫了,你看他那样,整天板着个脸,谁欠他八吊钱似的,去了还不惹麻烦?”对这些学堂里出来的学员,老火一向不放在眼里。年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凭什么来当自己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