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果,一道寒光闪过,杨昊的胸前扎了一支匕首,锋刃尽没!
杨昊昏迷了六天六夜,这六天六夜,吕芮一直守在他身边,东方兰也守在他身边,但真正挽救他性命的却是吴成龙。
吴成龙握着他的手,冷冷地说:“你的命真大,连拂尘都失了手。”
一口痰卡在他的喉咙里,咳了好几下,才能出声说话。
“他是有意放我一马。”他的声音虚弱无力,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
吴成龙:“那你也一定猜到他意欲何为了?”
杨昊苦笑道:“由得我吗?”
吴成龙道:“你是个聪明人,当该知道,此事是你左右不了的。”
默了许久,杨昊方道:“我要见她一面。”
吴成龙道:“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你都应该见她一面,可我还是建议你不见为好。你想清楚了吗?”
杨昊道:“烦你安排吧。”
杨昊是在兴庆宫的一所偏殿里见到的摩纱大掌柜,人称“仙姑”的女人。
见面的地点是吴成龙精心选择的,令杨昊意外的是,这里似乎正是这位大掌柜的值房,因为房间的格局、装饰,乃至摆设、氛围与她的衣着、气质实在是太般配了。简直就是专门为她而设计的。
“你就是摩纱的大掌柜,人称仙姑的?”杨昊开门见山地问道,他感到自己的体力实在坚持不了太多时间,待他仔细看清了那个宫装女子的脸,由不得心里一阵发紧:我是脑袋坏了,还是见鬼了。
宫装女子轻启樱唇盈盈笑道:“你看我面熟,故而吃惊,是吗?”她只是浅浅地笑着,带着几分矜持,却是风情万种,看的杨昊心旌摇动,几乎不能自持。
“这也难怪,我们见过面,我要杀你,你却救过我的命。还记得我的名字吗?我叫紫宸,不过那个名字我已经很久没用了,紫宸死了,坐在你面前的我叫孟琼,是孟瑶的姐姐,也就是你的大表姐。““大表姐,你,不是已经夭折了吗?”杨昊回过神来,“你真是我的大表姐。”
“那还有假?”宫装女子眉毛一跳,巧笑道:“其实呢,我们还定过娃娃亲呢,可是后来我心里有了别人,所以我决定悔婚,先诈死,然后呢,就去杀了你。”她咯咯地笑着,像是在说一件很久远的开心事。
“我们真定过亲,我怎么从没听人说起过呢?”
“定过呀,你的父亲与我的父亲是结义兄弟。”她不顾杨昊惊愕的表情,自顾自地说下去,“幼时家乡遭遇大灾,我们的祖父带着我父亲去孟州找你们借粮,他老人家时运不济,到了孟州就一病不起,临终把我的父亲,托付给了你祖父,你们家那会儿是孟州有名的大财主。祖母感念你家恩德,就让我父亲做了杨家的养子,到了成年后,又入赘在他们家,生的孩子都改姓了杨。我小时候的名字就叫杨月,你还记得吗?”
杨昊摇摇头,孟琼说:“那时你还小,自然不记得。”
她继续说道:“你父亲后来投军,做了校尉,举家迁到长安,后来他又做了将军,常年领兵在外,你母亲就带着你回孟州住我们家,你小时候,我可是常带着你玩呢。有一回,你的孟瑶姐姐捅了马蜂窝,马蜂炸飞起来,到处蜇人。我把你紧紧地抱在怀里,任它们叮咬,直到如今,我的耳后根这还有两颗红印呢。”
她侧过身,用手指示着自己的左耳根,杨昊犹豫了一下还是伸过头去,他没看到什么红印子,看到的是细洁如象牙的肤色,闻到的是醉人的香气。
杨昊道:“可是后来,为什么突然就不来往了呢?而且你甚至要来杀我。”
孟琼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你不知道也罢,都是上人们的恩怨。我是放话说要去杀你,可我真的杀了你吗?你总不会以为我的心就那么容易软的吗?”
杨昊道:“我知道,摩纱的大当家不该那么心软。我如今奇怪的是,孟家是生意人,怎么会和摩纱搅到一起呢。是先有孟家还是先有摩纱。昊天商社跟摩纱难道是一家。”
孟琼道:“不是一家胜是一家。有了摩纱才有了昊天,没有孟家也就没有摩纱。说不上谁成就了谁。较真说起来,摩纱成就了孟家,也毁了孟家。”
杨昊道:“他很欣赏你,为何要背叛他。”
孟琼道:“我若说是为了利,你肯定不信,他是天子,天下的利都握在他的手里呢。我若说为了情,你肯定也不信,摩纱的仙姑不食人间烟火,岂会为情所困。可这些都是真的。他做了皇帝却给不了我想要的,就如同许多年前,我因为你孟瑶姐姐的一句玩笑话而决定杀你一样。女人呀,有时候,她们的心思连她们自己都琢磨不透。”
孟琼给杨昊斟了盅茶,呆呆地盯着他,目光散淡,如一杯白开水。
杨昊被她盯的很不自在,就咳嗽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她,我孟瑶入宫的事,是谁的安排?”
“是我让她去的。”孟琼平淡地说道。
杨昊笑了笑,没说话。
“你怪我心狠?我的确心狠,而且愚蠢,我以为献上自己的妹妹,一切就能恢复过去。晚了,他的心变了。”
“变了?”
孟琼没有回答,眸子里空茫茫的,不测深浅。
杨昊哼了一声,他摆弄这案上的茶盅,意兴阑珊地说道:“摩纱的总堂设在皇宫里,大掌柜竟然是宫廷女官,我的大表姐,还有什么是我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