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嘉许地点头。「我会打电话的。」他在出门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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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前后轻摇着身子。他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他像小时候那样对自己哼唱着,但催眠曲不再有效。他思忖着它何时不再有效。他不记得了。
红衣棠的臭表子死了。妈妈非常满意。两个死了,还剩两个。
他觉得好极了。生平第一次,他博得妈妈的欢心。他以前做的事没有一件令妈妈满意,因为无论她如何努力使他达到完美,他还是有所缺陷。但这件事他做对了,她非常满意。他正在一个一个一个地除掉世上的臭表子。不,多了一个。他还没有除掉三个。他试过,但一个不在家。
但他记得在葬礼上看到她笑。或者发笑的是另一个?他被搞胡涂了,因为她们的脸孔不停地在记忆中旋转。
葬礼上不该发笑,那对丧失亲人的人是一大伤害。
但发笑的是哪一个?他为什么记不起来?
是哪一个都无所谓,他心想,立刻觉得好多了。她们两个都得死,到时发笑的是哪一个都无所谓,丙小姐是哪一个都无所谓。因为妈妈终于会开心满意,就再也不会伤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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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上午,山姆坐在沃伦市警局里一遍又一遍地翻阅汉默科技的人事档案。计算机没有给他们任何线索,所以他和若杰只好不停地翻阅,找寻能令他们灵机一动的线索。
山姆知道它就在那里,他们只是还没有找到它。他猜他已经知道它是什么了,因为直觉告诉他他有所疏漏。他无法确切地指出它是什么,但它就在那里,铃声迟早会响。他希望早一点,比如说下一分钟。
这家伙痛恨女人。他不会跟她们和睦相处,不会喜欢跟她们一起工作。他的档案里说不定有别人的投诉,甚至是骚扰的指控。他们应该会一眼就看到那种指控,但投诉的遣词用字也许太含蓄而没有实际载明是指控。
蒂洁和晓蔷今天都不会去上班。她们还在一起,但从蒂洁家搬到了莎丽家,带着那只一有动静就尖声吠叫的小可卡犬。他原本担心晓蔷会想待在她自己家,因为她新买的保全系统已经在顾太太的监督下安装完成。 保全系统很好,但它阻止不了心意已决的杀人凶手。
幸好晓蔷不愿独处。她和蒂洁在痛失两个好友后变得更加亲密。现在没有人会怀疑清单是引发这两起命案的导火线,大底特律地区的警局共同成立一个专案小组来侦办这两桩命案,因为四个女人没有任何两个是住在同一个辖区。
全国性的新闻机构都大肆报导所谓的清单小姐命案,记者再度守候在汉默科技的大门外,想要访问认识两位遇害者的任何人。专案小组弄到所有记者的访问录像带,以防万一凶手一时虚荣心起,想要看到自己上全国性电视哀悼他的两个「朋友」。
记者也去了晓蔷家,但发现没人在家就离开了。他猜他们也去了蒂洁家。这就是为什么他打电话给莎丽要她叫晓蔷和蒂洁今天去她家。他猜记者迟早会找上莎丽,但至少今天晓蔷和蒂洁不会受到打扰。
在晓蔷家探得的鞋印的报告在哪里?找到答案通常不需要这么久。他在桌上找了半天,但没有人在他不在时把它放在那里。也许它到彭若杰那里去了,因为他们相互参照彼此所有的文书工作。露娜遇害之前,只有他和若杰相信晓蔷家遭人闯入的案件与玛茜的命案有关。现在当然是所有的人都相信了。
他打电话给若杰。「鞋印报告在不在你那里?」
「没看到。你是说你还没有拿到?」
「还没有。一定是实验室弄丢了,我再申请一次。」该死!他在切断电话时心想。他们最不需要的就是延误。鞋印也许不重要,但也有可能是那款鞋十分罕见,罕见到让汉默科技的某个员工说:「哦,看过,某某人有一双。花不少钱买的。」
他再度埋首在档案里,强烈的挫折感使他想要砸东西。它就在眼前,他心知肚明。他只需要想出它是什么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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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朗提早下班。昨天的事使他心烦意乱,无法专心工作,一心只想去晓蔷的姊姊家把蒂洁接回家,好让他能做些补偿。
他不知道他们彼此是怎么疏远的。不,他知道。与同事孔桑翠的打情骂俏在开始时似乎没有什么,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把蒂洁的一言一行拿来和总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却从不唠叨啰嗦的桑翠比较。
蒂洁在家里当然不打扮,他也不打扮,因为家就是让人放松和感到自在的地方。她抱怨他不倒垃圾又怎样?他也抱怨她把化妆品丢得满镜台都是。两个人住在一起,有时难免惹彼此心烦。婚姻生活就是如此。
他从十四岁起就爱着蒂洁。他怎会忘了那一点和他们曾经共度的美好时光?为什么非要等到发现真有凶手在追杀蒂洁时,他才会惊恐地领悟到,失去她会令他痛不欲生?
他不知道他要怎样才能补偿她。也许她根本不会让他补偿她。最近一周来,自从猜到他迷恋桑翠起,她就变得冷漠而疏远。也许她认为他真的不忠于她,但他从未让他和桑翠的情况发展到那种失控的地步。他们接过吻,但仅此而已。
他试着想象别的男人亲吻蒂洁时,他会有何感受。也许接吻不是那么可以原谅。
只要她肯再度对他露出那种他对她很重要的笑容,叫他在地上爬,他也心甘情愿。
抵达晓蔷姊姊家时,他看到唐山姆的红色货卡停在车道上。他把车停在它旁边,然后走到双扇门前按电铃。
前来开门的是唐山姆。嘉朗注意到他仍然佩戴着手枪。如果有枪,他可能也会带着,管它合不合法。
「她们怎么样?」他轻声问,走进屋里。
「疲 惫。仍在震惊之中。莎丽说她们整天都在打盹儿,所以我猜她们昨晚没睡好。」
嘉朗摇摇头。「她们几乎整夜都在谈话。奇怪的是,她们很少谈做这件事的混蛋,或是他闯入晓蔷家的那晚,她是如何地侥幸逃过一劫。她们谈的都是露娜和玛茜。」
「她们就像失去亲人一样,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山姆知道坚强的晓蔷一定会恢复过来,但也知道她眼中的伤痛可能需要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才会消失。
屋里的某些地方,生活一切如常。莎丽的丈夫艾洛在看电视,他们青春期的女儿黛芬在楼上讲电话,十一岁的儿子尼克在打电动。女人们聚集在厨房——为什么总是在厨房——聊天、喝饮料和吃零食。
悲痛使晓蔷和蒂洁脸色苍白,但她们不再泪眼汪汪。蒂洁看到丈夫时,似乎吃了一惊。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她听来不大高兴见到他。
「我想要陪妳。」他回答。「我知道妳累了,所以我不希望妳必须等到午夜才能回家。何况莎丽和她的家人到时可能早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