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起兵就能占领褚县的龌龊的手法,信手拈来。
这澜仲禹明显是耍无赖,用自己的兵假扮匪盗。这些兵必定是他特别训练的精锐,让人抓也抓不到,打也不敢打,只要一松懈,便会害人性命。
澜仲禹以剿匪的借口不断滋扰褚县,威逼利诱之下,一旦褚县落入他的手中,他必定会对其他县城如法炮制,一点点地蚕食齐州。
童少悬在接到褚县求救之后,便知道要与澜仲禹正面交锋了,这就是她来齐州的目的。
童少悬召集属官连夜探讨,清晨时分传了一封快信到澜仲禹营帐,强硬地勒令他的军马速速退出齐州地界,否则便是故意滋扰生事,居心叵测。她将上疏弹劾澜仲禹,请求天子发兵镇压,将澜仲禹以谋反之罪就地斩杀。
澜仲禹听下属念完这封信之后,冷笑道:“我还以为这小娘皮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告状?好,本将军撤便是。”
澜仲禹将大军回撤二十里地,就回到了他的渝州地界。
在这儿亦能虎视眈眈目眺褚县,对褚县形成高压。
一旦匪盗出现,澜家军立即就能出动,甚至有一日直接围了褚县,声称盗匪闯入褚县内,要进城搜人。
若是不开门的话,匪患害人性命便是渎职之罪,澜仲禹就要替天子发兵硬闯城门,取县令的首级。
后来还是童少悬派去的一万援兵先行赶到,与澜仲禹对峙之后,澜仲禹才慢悠悠地退了兵。
州里军备进入褚县,澜仲禹的兵马消停了几天之后,很快童少悬便收到了他的威胁。
澜仲禹快信一封直达齐州刺史府,说齐州刺史童少悬枉顾人命,对盗匪横行一事置若罔闻,玩忽职守,他将以渎职之罪弹劾童少悬,让她做好下狱的准备。
澜仲禹的这封信丝毫不愿保密,恨不得全齐州都知道似的,一路洒着澜家的威风而来。
以至于童少悬还未拆开信,刺史府上下都已经得知此事,闹得人心震荡,感觉那如狼如虎的澜家军已经在门外,马上就要砸门了。
属官们都担心他们那年轻的童刺史会被澜仲禹的气焰烧着,会不战而怯。
童少悬便是猜到这点,特意让季雪将书房的门敞开,当着一院子属官们的面朗声读了此信。
属官们听罢,各个面如土色:“刺史,澜仲禹乃是澜家人,澜家在朝中盟党众多,若是联合上疏弹劾刺史的话,只怕会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听完众人的话,童少悬没有任何惧意,字字句句都很平稳地说:“他若是要弹劾便让他弹劾,不过怕是他的奏疏还未到博陵,真面目便会暴露无遗。”
属官们听闻十分好奇:“莫非童刺史已经找到遏制澜仲禹的法子了?”
此刻独自在齐州的童少悬庆幸妻小没有跟来,因为孑然一身,才催生了孤注一掷的魄力。
如今童少悬一身孤胆,热血狂澜。
她将信往案几上一拍,双目炯炯:“我亲自去褚县。”
童少悬亲临褚县一事,倒是激起澜仲禹的好奇。
“这小娘皮胆子比我想的大,竟不惧我澜仲禹之威,千里迢迢过来送死。行,那我便成全她。”
澜仲禹依旧将自己的私兵伪装成匪盗,变本加厉地骚扰褚县内外。
只要褚县有人出来,就会被盗匪挟持。
即便城门关闭不敢走动,总需有粮草输入,结果送粮草的队伍也被杀害。
澜仲禹趁机让人在褚县城中散播谣言,说这段时日匪患猖獗,澜将军一直想要出兵剿匪,却被那新来的刺史搅和,非要争功,不让澜将军出手。导致现下惨事频发,近百人白白丢了性命,当真可耻又可恨。
百姓们并非全部都明白事理,有些人的确会因为眼下过得艰难,诚惶诚恐,便想要找个发泄愤怒和恐惧的渠道。
谣言一起,有人刻意牵头,人心更乱,有人大肆举张大开城门,放澜家军进城的口号愈发热烈。
作为沙场老将,抖一抖身子都能掉下无数战略的澜仲禹,倒是要看看,这天子派来乳臭未干的小娘皮有什么办法解决此事。
童少悬抵达褚县之时,城内已经动乱了好几日。
她进褚县城门的动向被人散播了出去,一大帮人四下围堵,找到了她的马车,纷纷投掷丢烂菜叶子,怒骂她心胸狭窄包藏祸心。就是因为她才害得整个县里的人身处险境。让她快点打开城门,放澜将军的兵马入城,保护褚县百姓。
沈绘喻和护卫们喊了半天,人就是不走,还是围堵在此。
最后还是沈绘喻抽了剑,一顿吓唬,这帮人才悻悻而去。
待马车进入到县衙门内,大门一合,童少悬从马车里走出来。回头一看,打趣道:
“这马车顶上的菜叶今晚可以炒一盘了,正好给我添盘菜。”
童少悬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住在县衙门之中两三天闭门不出似乎毫无作为。
第四日,澜仲禹收到战报,说有一群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百余骑兵围了他们一小撮的人马,得了一个偷袭的便宜,但在主力军抵达之前便闻风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