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三—点头道:“这话我倒信,我自己的女儿我清楚,怎么说你是个男人家,咱们男人家不能跟女人家一样的小心眼儿……”
李玉琪道:“那您就该……”倏地住口不言。
褚三道:“我就该怎么,我就该说说你凤妹妹,对不?”
“不,三叔。”李玉琪摇头说道:“那倒也不必——”
“瞧瞧。”褚三抬手一点丰玉琪道:“我这个做三叔的说错了么,脾气都够倔的,玉琪,怎么说她叫你一声琪哥哥,你叫她—声凤妹妹……”
李玉琪勉强一笑道:“只是,三叔,您不知道,凤妹妹如今对我跟以往不同了……”
褚三问道:“怎么个不同法?”
李玉琪道:“一句话,客气多了,生份多了。”
褚三道:“这就是别扭,这就是隔阂,对你凤妹妹来说,这别扭和隔阂都不该有,我也敢说她如今心里绝没有什么,要有什么那只是不安和歉疚,可是坏就坏在她不肯说,你也不肯让,两个人就这么在表面上闹别扭,找气斗……”
李玉琪道:“我没有,三叔。”
褚三道:“那何妨让让步,说几句好话。”
李玉琪没说话。
褚三道:“不愿意,是不是?”
李玉琪道:“我没说不愿意。”
褚三道:“既然愿意那就好,玉琪,三叔刚才把话说得很清楚,你让点步,你三叔不会让你吃亏的。”
李玉琪又没说话。
褚三抬手拍了拍李玉琪肩膀,含笑说道:“咱爷儿俩就这么说定了,你让让步,三叔包你不吃亏,过两天有空到家里,我让你凤妹妹给咱们包顿饺子吃,另外再弄几个菜喝两盅……”
李玉琪仍没说话,其实他又何必说。
褚三收回了手,喝了一口酒,迟疑了一下,然后抬眼凝目,缓缓说道:“玉琪,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李玉琪道:“三叔,对晚辈还有什么不该问的?”
褚三道:“你可别在意……”
李玉琪道:“您怎么说这话,那怎么会?”
褚三道:“你和那个唱戏的金玉环,究竟是……”
李玉琪不自觉地心头一跳,脸上一热,道:“三叔,您怎么问这……”
褚三道:“三叔原知道不该问。”
“不,三叔。”李玉琪忙道:“我是说您多心了,根本没有的事儿,我和她怎么认识的您也知道,彼此只是朋友,那怎么会。”
“不会就好。”褚三点了点头道;“你要明白,玉琪,三叔问问你并没有恶意,俗话说鹌鹑、戏子、马猁猴,这三样怎么养都养不熟,哪怕你把心掏给他都没用,要跑的时候他照样会跑……”
李玉琪皱眉说道:“三叔……”
“听我说完,玉琪。”褚三抬手拦住了李玉琪道:“当然不能说唱戏的里头没有好人没有好姑娘,这话我不敢说,只是,玉琪,你知道,他们之中有长性的很少,跑惯了江湖,今东明西飘荡惯了……”
李玉琪道:“三叔,咱们不也是江湖人么?”
“不错,玉琪。”褚三道:“咱们也是江湖人,可是咱们这种江湖人和他们那种江湖人绝然不同,你不是说万亲王的那对儿女喜欢她兄妹两个么?那无可厚非,也只有他们可以这么做,有财有势有闲,周瑜打黄盖,好聚好散,都不会当回事儿……”
李玉琪道:“三叔,能容我插句嘴么?”
褚三道:“你说。”
李玉琪道:“金少楼兄妹不是那种人。”
褚三淡然一笑道:“玉琪,你认识人家才几天,三叔我又多大年纪,见过的又有多少?”
李玉琪双眉微扬道:“三叔,玉琪的眼光差不到哪儿去。”
“当然,玉琪。”褚三道:“你本不差,你要是稍微差点儿,朱大侠也不会看上你,自古侠女出风尘,也许那金玉环是个奇女子,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只是,玉琪,我话要说明白,也要说在前头,除非她比你凤妹妹好,要不然我不许……”
李玉琪道:“您怎么拿她和凤妹妹比……”
褚三道:“怎么,不妥当么?”
李玉琪道:“不是不妥当,而是您多心,弄错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和她只是朋友,所以托万盖天找她,那也只是出于同情,可怜她的遭遇,您想,三叔,这么一位姑娘,这么个遭遇,咱们不知道便罢,知道了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