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反正也是应该去的,”老六回道,“我们就一块去看石叔叔,看那老三究竟在不在医院。”
“我想这事还得靠他们石家的人来解决。”边和平点着头说,“不管建国有没有事,我们都是解决不了的。所以,我们去了医院要是老三真的不在那儿,就相机着把吕刚说的告诉石二哥,也让他们有所准备。“
“对头,就得这么办喔。他们家在市里关系多,路子野,要真是有事的话,还就得他们办!”
商量妥,三个人就下了楼。其间谢老六为了缓和压抑的气氛已经打开了电视。边和平对着乌云一样沉闷的大家笑笑,说:“这是怎么了,大家难得聚一聚的,不要为一点小事就扫了兴嘛!你们知道不知道,我刚当营长的时候就背了一个处分呢。”
为了调和大家的情绪,他给伙伴们讲了一个他的轶事。他说他升为营长的第一天,营里的连干们非要让他请客,结果他就请了大伙酒。可不知是因为喝多了还是怎么地,一个连长回去后擦自己的手枪却走火了,子弹打穿了手掌。结果自己因为带头酗酒而背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
“亏得是打手上了,那要是打在脑袋上不就完了吗!”学究派头的王强手指按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
“谁说不是呀,”边和平笑着说,“可也有人说那连长是冲着我来的。”
“怎么地?”大家都张起了好奇的眼睛问。
“打首长(手掌)嘛。”
醒悟过这同音字的意思后,大家就哄笑起来。
看看气氛好多了,边和平就走到吕刚身边坐下来,说:“老吕呀,咱们可都是自小一块长起的朋友了,谁是什么性格这心里都再清楚不过。现在都是人到中年了,说起来也真是不容易呢……”
“那还用说嘛!”吕刚截了边和平的话说,“别看平时的都是个忙个的,可真若是遇上个什么事儿,最上心儿的不还得说是咱们这伙情同手足的兄弟!”
“所以嘛,”边和平伸手拍着吕刚的肚腩笑着说,“就不要为一舌之短长而心生不快了——”
“谁心生不快了!”说着吕刚也不好意思的笑笑。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边和平就对大家说想改变一下计划,先到医院去看望石叔叔,毕竟是咱们的老前辈了,并且看情形也是来日无多。他这样说,大家是很理解的,因为小的时候,石家也是小伙伴们的根据地呢,石叔叔那高大的身形,都是深透于他们记忆里的。
说走就走,吕刚、王强、大头上了边和平的车,符曼华、谢西武、邢尚荣上了老六的车。雾气有所消散,蒙蒙里看得到白的跟个药片似的太阳,开始消散的雾,就在那白药片样的太阳下面一缕一丛地滑过。石老三的事,如一团棉花套子堵得边和平心里发闷。他的第一判断是老三肯定有事,但不知是因公还是因私?如真象老三所说是去执行秘密任务,他根本用不着这样,并且那照片也是个问题;如果是老三有什么把柄让人给抓住了,那肯定是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给要挟上了。若真是这样,那可太不应该了!可退一步说,即使是真的被人要挟,那肯定是有目的的,要挟之人为了达到目的,必定要传达信息,可这信息的来源却是吴军那里,吴军真的是念老同学之谊?他对老六的为人还是比较了解的。现在他想清楚了,自己之所以预感不佳,其实是受了老六的感染。想到这,他就看似随便的问坐在身后吕刚:
“老吕,吴军这些年升得满快的吗?”
“敢情,”不知为什么一说起吴军,吕刚的眼睛就冒亮光。“人家跟咱们不同!俗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风水轮流转,*的时候人家是国民党特务的狗嵬子,成天耗子样的钻在屋子里不敢出来,除了啃书还是啃书。哪象咱们成天家冲呀杀呀的疯玩,虽然他母亲死得早,可从另一方面说那也成了人家的动力。形势一变,改革了,开放了,臭老九又开始吃香了,人家这样的人不腾达那还有什么人腾达?!七七年恢复高考,人家一考就考上了上海复旦,八一年一毕业就分配到省厅去了,要不是为了照顾他老爸,人家早就出国了……”
“你们常见面?”边和平截了他的话问。
“一个城里住着,保不许走在大街上就碰上。不过我们到是一快也吃过几顿饭,可那都是工作上的应酬,不跟咱们似的是铁哥们儿聚会。”
“那他和你的关系怎么样?”
“怎么说呢,见了面也亲热的说几句话。不过那人儿眼高呢,可不像小时候那么文质彬彬了。”
“你是说他比从前爱说了?”
“那到也不是。总之他是个有心计的人儿。”
沉了一沉,边和平又问:
“那个叫什么王福来的现在是桃园市的城建局长是吗?”
“嗨,现在就属他们那庙最吃香!你看看这满街的高楼大厦,哪一幢不得走他们的口子,肥的就差宰着吃了耶。”
吕刚的话,更叫边和平倾向了老六的判断,也就更加的为石三儿担心。
快到和平医院门口的时候,边和平对他的司机说:“小刘,一会儿停车后你和谢师傅去买些礼品,分成8份,照着一千的样子吧。”车上的其他人听边和平这样说,都道:“别这样,别这样,还是自己买自己的吧!”“干嘛,”边和平说:“赶集来啦?!”
停了车,大家又为买东西的事争执,可机灵的司机小刘已经前头走了,别人一是被边和平拦着,二是觉得边和平的话也有道理,一大帮的人确实不太成体统,也就只好等在这里。符曼华却说:“我去看看吧,别光买点子没用的东西。”这样符曼华也跟去了。
等着的人里,大头也是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就对和平医院的变化感叹。说门诊的摩天大楼盖的气派,又说在八一小学上学的时候,来这里给伤病员表演节目的那个大礼堂怎么看不见了?邢尚荣就说早扒了,新礼堂是盖在原来的理疗区那边,靠近家属院。大头就说,对了对了,尚荣从前你是这里的常客呢,是吧。邢尚荣就有些臊,说:去你的!掉了脸儿不理大头了。吕刚对着许许多多不是军人的人出入医院也发感慨,说如今真是效益至上,连老百姓都可以随便的出入军队医院了。
没多久,谢西武、符曼华和司机小刘三个人提着东西回来了,符曼华还拎了一只大花篮。大家忙上前去接。符曼华拎着的花篮尤其抢眼,老六看着花篮里面鲜艳的康乃馨、梅花、马蹄莲、素色苍兰等,就笑得合不拢嘴,对着边和平直说女人就是比男人会办事。正说着,“呜哇——呜哇——”救护车的嘶鸣声一阵紧似一阵地从东面的马路上传来,眨眼间,一辆白色的救护车拐进医院大门向着门诊大楼冲去。看着这呼啸而过的救护车,大家都有点发毛似的别扭,可这里是医院,再正常不过的了,所以谁也没往心里去,依然的是高高兴兴地分提了东西,往住院部的方向去。
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寸,刚刚进了A区住院部的大门,就见石建新、石建中、石建华三兄妹还有两个战士从长长的走廊里迎面往过跑。对面碰上时,跑在头前的石建新连话都没顾得说就跑过去了。大家心里一咯噔,想定是石叔叔事不好了。边和平对着一拐一拉跑在后面的石老二问一句:“二哥,怎么啦?”石建中站住,喘息着说:“老三叫车给撞了。”说完了又往前跑。虽是短短的一句话,确如惊天的一个大霹雳,一下子就把大伙给震在了当地儿。慎了没有一秒钟,大家赶快也掉头跟着石老二跑。
人已推进抢救室了,跟车来的一位榆树分局的干警知道了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