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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第2页)

她如获大赦,朝着沙发上翻着杂志的男人道了声谢,径直的上了楼。

房间很大,床铺早就整理的妥当,岑蓝累了一天,洗漱之后就直接瘫在了床上。在此之前她从不觉得同钱非凡的相处也会变得这样微妙,就仿佛前日他明明还是回忆里那个少年的模样,可是转瞬到了今日,他就长成了一副成熟男人的风骨。岑蓝心里叹了气,对于他,只能是亏欠了。

这么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半天,原先的睡意也消磨了大半,正当她想起身去厨房倒杯温水喝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岑蓝心下一紧,慌忙闭了眼睛佯装出一幅熟睡的模样。

钱非凡推开了门,黑暗里的他,神情朦胧,面容模糊。站在了门口许久,酝酿了一次又一次的勇气,终于,他慢慢的走向了床头。

岑蓝不敢睁开眼睛,怕面对,怕言语,怕他凄清的目光,更怕他颓唐落寞的失望。就这样忐忑的等着来人靠近,她的呼吸绵长安定,竭力克制着自己颤动的心神。隔了良久,身边没了动静,岑蓝小心翼翼的眯着眼睛查探了一番,原以为他早已离去,谁知眼风掠过床头,却发现他仍是静静的伫立着,像一尊雕像一般,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守着,护着。

静谧的房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她半睁着眼,看着钱非凡眸子里有星光闪烁,或明或暗间,一大滴的水珠落在她的手背上。

“为什么旁人都可以,偏偏你是特例真希望你也能和其他人一样,早早的学会退而求其次。”他的声音低沉,不知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在絮絮的念给她听,“那么我可以在你身边扮演你需要的任何角色。即便是,那个候补。”

余音一转,岑蓝的眼泪几乎要倾泻而出,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却始终不能站起身,给眼前的人一个拥抱。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我先遇见你,可是你却和他走到了一起?”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仿佛是面对着世间最为稀罕的珍宝,湿热的唇瓣小心翼翼的来回厮磨,岑蓝能感觉到一滴滴的水珠沿着他的脸颊不断的滚落,落在了她的眉头上,也落在了她的心头上。

那一夜,一夜无眠。等到钱非凡离开之后,她坐起了身,脸上冰凉一片,分不清到底是他的泪,还是自己的泪。

第二天,岑蓝早早的起了床,到了厨房熬上了稀饭,等到屋里的人都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将早餐都摆到了餐桌上。

“吃早餐吧。”她刻意避开了钱非凡的目光,将一碗粘稠浓香的白粥推到他面前。

“待会我还有事……吃完……就先走了……”岑蓝艰难的开口,仿佛在讲述一件十分难堪的事情,“朝朝等以后再来接……你也……好好照顾自己……”钱非凡低着头吃着眼前的白粥,听了她的话也没旁的表示,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就顾自翻弄起桌上的报纸。

直到她真的走了,钱非凡绷着的一张脸才彻底的萧索起来。外面的太阳焦灼,花草都偃旗息鼓的收敛起娇艳的模样。他端着一杯温水,坐在了靠窗的软榻上,‘呵’唇边勾起一丝笑意,笑谁呢,笑自己的颓败?笑时间的差强人意?还是笑命运的机会弄人?

这般好的光景啊,自己曾那么多次,那么多次的幻想,她在,阳光在,那就是自己最为渴求的未来。

可是而今。

钱非凡伸手抚弄了一下璀璨斑驳的光影,笑意渐浓。

而今山在,树在,柔风在,大地在,日月星辰都在!可偏偏!偏偏只有她不在!

嫌隙

就这样,从拂晓到日薄西山,一个晨昏醒来了又落下,夜幕逐渐笼罩了这个繁华喧嚣的城市。钱非凡仍旧一动不动,不吃不喝的坐在了沙发上,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已经全然与他无关。嬷嬷来叫了他好几次,可他仍旧无动于衷的坐着。老嬷嬷没了办法,只好打了电话通知钱家的老爷子。这样的戏码最近总是不断的上演,他折腾自己的身体,钱父再回过头来折腾他身边的人。

“舅舅,嬷嬷做了香糕……”小小的人儿踮着脚尖,手里举着块糕点,一蹭一蹭的往他嘴边送。一块香软的芸豆甜糕,被白嫩的小手紧捏的有点变形,这孩子偏偏这般执拗,一定要坐着的大人吃下了东西才算数。

“舅舅……”小家伙委屈的嚷了一声,眼眶中的水珠若隐若现,似乎下一秒就要滚落下来。老嬷嬷在一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哄着孩子进了房间。

到了七八点钟,钱老爷子还没回来,倒是陈医生带着护士先到了。陈医生一进门,就看见了雕像一般木讷的坐在沙发上的钱非凡,他打开了随身的医疗箱,随口问道:“非凡今天吃东西了没有?”老嬷嬷神色有些黯然,连同说话的语气沮丧了起来:“没呢,光是早上喝了岑小姐熬的粥,昨晚上也满打满的算是吃了小半碗的饭。”

陈医生看着那个好像丧失了生命力的青年,心里一阵苦涩。非凡是他看着长大的,和明珠的温润娴静比起来,这个孩子更加朝气蓬勃一些。都说商人重利轻离别,可是非凡没沾上一丝一毫这样的味道,虽说平时说话行事虽说茹莽了些,但是心地终归是善良的。

他还记得那年非凡才四五岁,跑到了他的诊所玩。私人的诊所,接待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结果那天不知怎么来了个求医的妇人,捂着肿的跟馒头似的半边脸,声声哀求着医生一定要给她看看。

行了这么多年的医,见多了生死离别,也看惯了所谓的人间疾苦,他硬着心肠不肯行这个方便。结果非凡见了,哭得跟个泪娃子一样,抱着他的脚一定要他治那女人。明明还是个半大的小子,可是下了决心之后却异常的认真执拗,最后他扛不住,亲自动刀给那妇人拔了几颗烂到了牙根里的智齿。非凡也不嫌病房里脏乱,捧着一钵清水跟前跟后的要给那妇人漱口,大眼睛晶晶亮,嘟了几下嘴,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姨,还疼吗?”

一声叹息悠悠飘来,陈医生戴上了一次性手套,拿起注射器,消毒过后走到钱非凡的面前,轻轻的说:“今天的量比起之前又要减少,晚上的药你也一定得接着吃。”坐着的人依旧无动于衷。陈医生有些心酸,这孩子,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三年前从瑞士被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头发枯黄的贴着头皮,原本白皙健康的皮肤一片紫青,青筋暴涨的细弱手臂上布满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针眼。

这都还算不了什么,最可怖的是毒瘾发作的时候。一张漠然的脸刹那间变得狰狞,五官挤到了一处,鼻涕眼泪不断的喷出来。双手缩在胸前,一阵一阵痉挛,脚踝处的毒疮被他蹭的惨不忍睹,一股黄绿色的脓水从伤口里流出。他一边跪着一边不断的磕头,额头撞到实木的地上,‘砰砰’作响,钱老爷子咬紧了口风,就是不给他一丁点的药。到了最后,钱非凡就像条街边摇尾乞怜的流浪狗,抱着自己父亲的大腿,一边哭一边哀嚎,“求你针管……针管……”

陈医生的眼角有些湿润,他抬头看了看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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