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不远,片刻之后便赶回到山洞旁。
火焰已经渐渐熄灭,狭窄的山洞被焚烧地坍塌了一半,几簇小火苗零散跳跃着,碎石沙土遍地。
我用御风诀吹散黑烟和沙土,却见山洞内一片焦黑,满目凌乱,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
莫非那人被烧成飞灰了?
那火焰威力甚强,尸身直接被烧得灰飞烟灭也不稀奇。可这样要从何入手呢?灵机一动,我转念想到,不是还有那颗棱光砂吗。
我静心感受那一丝留在砂里的念头,惊喜地发现,真的还在!那颗棱光砂没有被火焰焚化。
立刻寻了一个僻静的所在,使出移神的术法。短暂的头晕之后,再睁开眼睛,是一片黑暗,难道被埋在土里了?还是那人未随身携带,依然留在卧室里?
正想着,身体一阵晃荡,周围四面八方有东西不停撞击着。我恍然,是被人揣在了兜里,周围正是那七八颗棱光砂“同伴”。
一片黑暗中我仔细分辨这人的脚步和轻功身法,片刻之后,发现和第一次的经历几乎毫无差别。心中已经肯定了七八成,他果然没死!
他是怎么逃得性命的?我那一剑可是实打实地捅进了他胸口,是死而复生的特殊能力,还是他一开始就准备诈死。可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正想着,头顶上裂开一线光明,一只手伸了进来,将我们一把掏出。
眼前正是昨天见过的阵法中心的高台,黯淡无光的阵法如同漂浮在半空中的蜘蛛网,古旧而绵密。他将我和众位“同伴”一起放到高台上,神态郑重,动作小心翼翼。那张再平凡不过的脸孔因为这极端认真的神情而显出一股英气。
我们被摆成一个圈儿,围绕着那颗拳头大小的旧棱光砂,光彩交相辉映,原本力量耗尽而光彩尽失的那颗棱光砂也显出几分剔透来。
然后他,他举高一只手在我们上方,另一只手虚空一划。
我不未了解他这个动作的含义,就觉得一股热流铺天盖地洒了下来。
半响才醒悟过来,竟然是他的血!
我强忍住躲避的冲动,大觉晦气。情报没探到,先洒了一身的狗血,真是倒霉。
然而那些血碰触到身体,却立刻化为一股热力,像是威力极大的补药融入体内,全身灵气暴涨。血迹很快被吸收干净,看看四周,“同伴”越发明彩耀眼,油光满面,连我自己都觉体内灵气充沛十足。
这种增加晶石灵力的能力绝不是普通的血液能有的,这人是从小服食过某些顶尖儿的奇药吧?
将棱光砂的威力催至最高,他又从怀里掏出数张玉符法器等物,布设在阵法外围,手法娴熟,迅捷精炼,必定是准备了很久。我看得出,他所作的不仅是修复阵法,还在对它进行一些改变,也不知是否多心,那种布设方式,竟像是上古时的传送阵法。
随着他的动作,地底深处传来隐约的轰鸣声,这座沉眠了无数岁月的上古阵法终于要被唤醒了。
他神情也越发紧张,连结法印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眼看着阵法被逐渐补完,我心急起来,他要用这个阵法干什么?
轰鸣声越来越近,像是一只猛兽,从亘古的长眠中惊醒过来,光芒绚丽迭爆,照得四面皆白,在狭窄的地下空间中耀得人睁不开眼。终于,如银白光越来越凝聚,在高台处汇聚成一道雷电,嗞嗞作响。
身处雷电的最中心,我只觉全身的灵力正在飞速流逝。“啪”地一声,身边个头儿最小的那颗棱光砂已经支撑不住,直接爆碎成粉末了。我大惊失色,无论他想要干什么,再继续下去,我寄身的这颗棱光砂也要支撑不住了,紧接着又有两颗小粒的棱光砂耗尽灵气,碎成粉末。心急之下,也顾不得隐藏身形,我拼命往旁边一滚,想要脱离这道雷电的笼罩范围。
“呯”地一声,昏头昏脑的我撞到了旁边一颗棱光砂上,撞得它飞弹出去,正好又撞到了另一颗。
都是滴流圆的晶石,这一活动,连锁反应,立刻满盘皆动,四散滚落。
棱光砂纷纷跌落到地上,脱离了阵眼,雷电缺了本源,顿时力量大减。
原来被强烈的电光笼罩,那少年也看不清台上的情景,见雷电忽然变得断断续续,大惊失色,一步冲上前。
这时高台上最后一颗棱光砂也炸碎成粉末,失去了中心的阵法顿时失控,雷电化为疯狂的巨蟒,在空间里翻滚回荡,轰鸣连连,尘烟坠落。最终汇成一道惊雷,当头劈下,震耳欲聋。地面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像是猛兽张开巨口。
从高台上落下,我正准备往缝隙里滚,却觉身下一空,顿时往下跌去。
而那少年也躲避不及,惊叫一声,一头栽了下去,同时电光散成的烟雾如旋风般涌入地下,笼罩住我们。
猝不及防跌入深渊,身边尽是迅速坍塌的泥沙碎石,深远的轰鸣中,头顶的光芒越来截止遥远,终于,裂缝如巨大花瓣慢慢合拢,最后一道光线隐没,周围只余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场下坠几乎无穷无尽,厉风呼啸,腾风驾雾般,直到剧烈的撞击传来,黎玥只觉全身都要被撞散了,连灵魂都地震成碎片。幸好棱光砂材质坚硬,不然真是有死无生。
这里是什么地方?四面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就是她自己,棱光砂天然发光,虽然微弱,在这无丝毫光线的地底却格外抢眼。被那道闪电击中,又经历了这么久的下跌,这里应该很深处了吧。不过无论在哪儿,幸好我本体还在上面,只是这颗棱光砂要废弃了。
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我立刻默念移神的口诀,片刻之后,睁开眼睛,竟然还是一片黑暗的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