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着光滑的地板,像溺水时试图抓住一根稻草。
作者有话要说:
☆、惨别
愤怒随着拳脚雨点般砸在身上而逐渐高涨。我忽然醒悟了什么一样,从地上弹起。手臂铐在背后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昨晚把匕首交给了南楠。
孟浩翔显然没有想到这样的我也可以站起来,被我一脚踹在胸口,倒退了两步。
甫一站定,我右腿划弧再度踢出。这一次他不仅闪身躲避,还抓向我肩膀。双臂铐住让我难以在空中保持平衡。扭身堪堪避过,已被他抢在落地点攻击,一拳击中我太阳穴。
连连退后,睁不开眼睛。呼吸里都带着灼热的血味。
我张大口,用手臂拨动眼睛,湿湿黏黏。
“垂死挣扎。你不服吗?”孟浩翔口中骂着,向我扑来。
浑身碎了一样疼,疼到麻木,偏偏生出一丝力气。
脚一横,勉强站定。看准他的破绽,我又飞起一腿,正踢在他肩膀上。他生挨了这一下,身体晃了晃,仍然向前扑来,揪住我的肩膀,横空甩出去。
落地的声音震得我一阵眩晕。
“孟浩翔……你有种,有种你打死我!刘静怡也回不来了……”
“住嘴!”孟浩翔大吼一声,提拳就朝我冲过来。
我再度弹起,攻击,被摔出。
“昨晚你为什么不陪她去?你不知道有危险?笑话!”
我挣扎着和着血吐出字句,满心愤懑。
“规矩,狗屁规矩。你就是不敢!你就只配躲在后方听你女人的死。”
“啊……”
我听着他笼中困兽般震天的嘶吼,心里腾起嗜血的快感。
身体贴着地板,被硌得生疼,每一寸骨骼都好像在提醒我已经达到极限。只有残余的血液在体内奔腾冲击,于是抬起手,即便每一个动作都拉扯着更加剧烈的痛苦。身体像不由控制,一定要站立起来,朝着唯一的目标歪歪斜斜地扑去,又最终不堪重击地瘫倒。
我听到他挑衅一样道:“装死啊,有种你站起来!”听到他如释重负般高喊:“我替她报仇了!”声音嘶哑地不像人类发出。分明已经疯了。
谩骂着,一次次坠落在地。用肩头顶着地板跪伏着站起。一遍遍重复无意义的挣扎。直到眼前变成一片暗红。直到张开口只能喷出血沫,喘息里吐不出一丝声音。直到完全没有力气。
一动不动地伏在地面上。很清楚地听到拳脚砸在身上发出的钝响,很清楚地听到肋骨断裂的清脆声响。他像疯了一样嚎啕大哭,最后跪在我身旁用拳头敲打地面。好像地震,我似乎看到有什么飞溅起来。
他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滔滔不绝,
“你知不知道刘静怡怎么死的?奸杀啊!她是警察啊,怎么这么对她?有什么仇怨枪毙就好了,怎么能这么践踏人的尊严?!”
“横绑在两张椅子上,身上被划得全是口子,衣服碎得完全拼不起来。手和脸都弄得血肉模糊。还有下身……这是人能干出来的吗?我真他妈想双倍还给你。”
……
眼前似乎就是那个房间。警察进去的时候惊呆了。破旧的小房间,掉漆的木椅上,刘静怡四肢张开分绑在两把椅子上。鲜血就那样沿着歪七扭八的伤口,在暴露的躯体上缓缓滴落。
这一晚真黑,没有月光。倘若有一丝光,还有人忍心对这么一个静美的女孩下毒手吗?
“禽兽啊,对你这种禽兽我怎么就下不了手呢?我对不起静怡,当初就该一枪毙了你……”
我用尽全力试图抬起手臂遮住耳朵,那声音就像刀一样钻进心房,碾压撕裂。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孟浩翔不满意似的,大声道:“你他妈有种做没种听啊。”死劲拽着我的胳膊,最后似乎是骨折了,完全动不了。
“她多漂亮的人啊,脸上划的皮肉都翻起来,刀刀见骨。她是和你们有多大的仇怨?”
我眼前浮现那张俊俏的脸,纤巧的眉眼,象牙雕琢一般的笑颜。光滑的皮肤表面忽然现出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漫了一脸。
我记起在洗刷间的夜晚,我们像蛇一样身体交缠坐在地面上。没什么光,她拉起我的手,一笔一划地写“我”、“爱”、“你”。手指触在我掌心的茧子上,有一点痒。我就笑出声来。而现在,她的手指被划得满是血痕。我似乎听到她在耳边哭号。那种疼,撕心裂肺。
明明前一晚我们还肌肤相亲。那具美好的身体,那个美好的人儿,就这样忽然变成了永远的回忆。
我心中唯一的净土,竟然遭到这样的践踏。
好像很钝的刀子在心口拉扯,一下一下,永无止境。
头扣在地板上,发出闷响。孟浩翔浑身颤抖,僵硬地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