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了。”孟鸣争愤恨地锤向案上,零碎的物件噼里啪啦跳了满地,“五日的时间,雍州已经失守了,这柔然杂碎不知在何处请了个军师,连取我们三座城池,已直奔兰州而来。”
谢璋垂眸不语。
从艾尼冒充乌尔都引谢澄入陷阱开始,柔然的野心就昭然若示。先是借着渝军中奸细的便利,处处比他们先行一步。而后以一招声东击西的招数,引得渝军兵力分散,转而包抄夹击。
在面对谢璋性命之诱惑时,巴尔竟舍得舍弃,转而听了奎尼的命令,对谢澄围追堵截,让整个西北两军没了主帅。
见谢璋不言,孟鸣争默默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彭河一事,是我疏忽了。”
那日在商讨讨打柔然一事时,彭河曾经莫名其妙地闯入过主帅营帐。当时孟鸣争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以为彭河是急于讨功,方才不顾军规。
哪知他生了一副豺狼之心,端的是卖国求荣的心思。
孟鸣争千算万算都没能想明白,当所有将士都在拼了性命保卫家国之时,那些阴邪之辈却挖空了心思残害自己人。
就连……就连身为前朝皇子的谢璋,如今也只是一个守卫故土的将领罢了。
谢璋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他站起身来,缓缓道:“他总归会是一个死人的。”
孟鸣争与谢璋商议了半晌,便听有人在外传报,说是兰州的州府大人求见。
作为西北军的统帅,在兰州城中也是有住所的,然而工部在建造时考虑到军事安全与隐蔽的重要性,遂将其建造在了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而兰州城的州府却是建在繁华的市中,一来一回极其遥远。
谢璋旧伤未愈,孟鸣争便找来了一顶车轿,与他一齐前往兰州州府。
行至路边时,谢璋透过窗帘,看到车外本应该繁沸的街头,零散地站着几个摊贩,有气无力地将身体裹在打衣中,丝毫没有做生意的意愿。
昔日商业鼎盛的丝绸之路,如今竟萧条至此。
谢璋看了一眼,便退回到车中,面色沉郁。
孟鸣争叹道:“百姓们大约也知道柔然即将南下兰州的事,纷纷到中原谋求生路去了,之前的贺兰山一役已经让他们生了恐惧。”
百姓担忧的,无非就是衣食住行的琐事,多年来或软弱或武断的朝廷,早就逐渐消耗掉了他们的信任。
可身为将士,却一步也不能退。
谢璋:“我们的兵力还剩多少?”
孟鸣争:“不到三千,粮草也只能最大限度地撑两个月,若要对抗柔然,需要朝廷的援兵。”
谢璋知晓慕容燕久病卧床,如今是景行在摄政主事,关于援兵的事心中便有了盘算。
两人一路走过兰州的街头,满目颓势,孟鸣争索性就将车帘拉下,眼不见心不烦。
马车停下的时候,已过了午时。赵州府正等在门口,接待孟鸣争与谢璋。
在朝中势力分锯的时候,赵州府躲在山长水远的兰州过他的闲散日子,如今柔然发难,这个年轻的州府大人便按捺不住,匆匆找上了门。
孟鸣争与谢璋刚一落座,赵州府就忙不迭
地说道:“兰州的地方兵力可以收归西北军,两位将军意下如何?”
兰州地处关隘,慕容燕特令兰州州府为三品官员,拥有独立的地方兵力。如今柔然兵临,这块肥肉被赵州府送上门来,虽然也在情理之中,但孟鸣争却在其中品出了点怪异之处。
他与谢璋对视一眼,道:“我前几日已经将战报加急上告朝廷了,相信不日摄政大人就会派来援兵,赵大人,兰州的兵力还是握在您手里比较好。”
赵州府一听,急得拍案而起:“你们不知道吗?景行那个小人已经说过不会派援兵了!”
“什么?”谢璋一愣,疾步上前,连眼中的惊惶都忘了遮掩。
赵州府说:“前几日京中传来消息,景行摄政之后便控制住了皇上,一面与柔然的小王子艾尼勾结,一面让西北军溃散,他想让大渝亡国啊!”
谢璋冷冷道:“无凭无据的,哪里来的谣言?”
赵州府见谢璋不信,急得在狭小的屋中来回打转。良久,他像想起什么般,抬头道:“因为景行是柔然王室,他有柔然王族的身份象征。”
谢璋心中一凉,便听得孟鸣争问道:“什么象征?”
“一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