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幽不清楚这龙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但有一事她已能万分肯定——
这龙给个竿子就能往上爬,确实想上天。
撼竹哪敢插嘴,这左一个大妖,右一个神裔,哪个不比她有能耐。
她默默在心里嘀咕,这龙是把她家尊主当米缸了吗,时不时就舀上一勺米,这不得……
不得把人掏空啊。
“你年纪小小的,胃口倒是挺大。”渚幽见她能顺着竿子往上爬了,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双目低垂着,未立即将依偎在身侧的小龙推开,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气。
长应仰着头看她,气息奄奄的又咳了一下,险些没就地倒下。她神情迷惘,质疑道:“我年纪……应当不小。”
这模样娇娇弱弱的,着实像是在娇嗔。
“就这还不小?”渚幽手一抬,将掌心覆在了长应的天灵盖上。
细细长长的五指差些就能将这小丫头的脑壳给全笼在手下。
长应被她的手给按了一下脑袋,这身量的差距已非常明显,她嘴角登时一垮,又不高兴起来了。
她面上冷漠,柔软的小手却像贼一样,不声不响地拉上了渚幽的袖口,还得寸进尺地继而往上,想圈住那截温热的腕子。
渚幽心下暗叹,果然是亲自带大的,着实黏人,非得牵手。
小龙软绵绵地倚着她,似是没半点力气,一副被推开就会立即倒地的模样。
渚幽将覆在她头顶的手一抬,干脆将那只一寸寸往上爬的小手给拢进掌心,嘶,这只手可真的是太凉了。
“怎么,生气了?”
长应半晌才糯声道:“应当不会太小。”
「应当」二字就很有灵性。
“莫非你想起什么了?”渚幽将她往鼓凳边带,还朝那张木床睨了一眼,怪嫌弃的。
她眉头一皱,一旁默不作声的撼竹顿时悟到了,匆匆忙忙从芥子里取出了软榻和靠垫。
这红木榻后靠背绣的是山鸟图,底下的绸布垫里塞满了兽毛,暖和又柔软,与这宗门弟子住的小屋着实不相称。
软榻一放,原本就十分狭窄的小屋变得更拥挤了。
可这到底不是自家的房子,渚幽不甚在意,甚至还极其满意地躺了上去。
撼竹长舒一口气,她那芥子里别说是碗筷了,连床都有。
虚虚弱弱的长应仍被捏着手腕,牵她的人已经倚在软榻上了,而她却只能站着。
撼竹心里一哂,心说什么神裔,还不是和她一样的待遇,主子坐着,当下属的便只能站。
她在软榻边上压低了声音说:“尊主这几日累着了,是属下侍候不周,忘了百年前在芥子里放了软榻。”
她说完还朝那只龙看了一眼,心里莫名得意,可那双冷漠的龙瞳目光冰冷,眼里盛着的分明就是敌视。
撼竹仍是怕这龙的,可她失宠了数日,如今身心舒坦,也不是那么怕。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记起了什么。”渚幽哪知道这一魔一龙在耍什么心眼,侧头对长应道。
长应摇头,小脸苍白一片,重新化人之后她的身量似乎比先前高上了一点点,但身上的衣裳依旧合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