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太过熟悉,熟悉到识海中埋在千万灵丝中的那一缕似乎触手可及,虽她不愿面对,但这一缕灵丝像是悬在她心头的尖刀,分明要取她性命。
长应头痛难忍,额上青筋分明。明明炎日在上,可她冷汗直冒着,被咬住的唇上血色渗出,好似病入膏肓。
渚幽心知自己是在犯险,可她却不能不这么做,这龙若一直在作茧自缚,怕是一世都走不出来。
她思及三千年前种种,捏住了长应的胳膊,说道:“我当然不可能是为了观商,为的是三千年前之事。”
果真,长应在听到这话时,竟比听见无渊还要苦痛,周身皆颤了起来,她身上的威压如大浪般震荡而出。
顿时沙飞石走,四处雾蒙蒙一片,这黄沙被掀得近要遮天!
长应所不愿回想的,哪是在无渊中见到她被界外天雷折腾得奄奄一息的模样,分明是三千年前的旧事。
黄沙裹挟在风中,好似暴雨般,撞得脸面生疼。
渚幽抬臂掩住了脸,手腕转动时施出了一道灵力,却没能令这遍天沙石沉回原处。
长应面色如缟,衬得一双眼黑如染墨,她低垂着眼眸,眼中神采尽失。
她眉心依旧紧皱着,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那黄沙将她环起,好似想将自己就地掩埋一般。
渚幽将手探进了沙里,险些被急旋的风沙给刮得手背冒血。
这龙大抵还是不愿伤她的,故而在她将手探入其中后,周遭好似静止了一般,飞沙顿在半空不动,风也不动了。
“看来你一定记得,三千年前我在此处长眠的模样。”渚幽心跳如雷,探手捏住了长应的一角衣料。
她定定地看着那沙帘里的龙,不光唇舌,就连喉咙也已干燥得不成样子,探进飞沙里的手还在微颤着。
长应眸光一动,那向来镇定薄凉的眼里竟涌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惶恐来。
三千年了,若是百年一世,那于凡人而言,可谓是三十世,三十世那便是一百多代人。
那样遥远,远到前尘旧事该是一片混沌,别说那些江河日月了,就连萍水相逢的人脸,也该是模糊不清的。
然而渚幽此时却记得一清二楚,她那时震出万千翎羽将古魔兵阻挡在此地,然而却因受大阵所困,重重跌入了这片黄沙中。
她身负重伤,只余下一息,只能动弹不得地躺着。
那时天地一片混沌,她见到的天不是天,地也不算地。
然而这片黄沙却经久未变,即便是沧海桑田,它也依旧存于此地。
渚幽目不转睛地看着长应,将手按在了她的心口上,好似已经寻到不动法王说的那一枚金铃了。
长应瞳仁骤缩,竟想要后退,她头昏目眩一般,身形一个趔趄,转头时漆黑的眼眸中映满了这片无边大漠。
那威压愈发沉重可怖,就连大地也为之一颤,可风刃凝了不到一瞬又消失了。
长应浑身颤抖着,在克制隐忍着,唇一动便道:“你、走。”
就和在浊鉴中她受了那颅顶之伤时如出一辙,渚幽眼梢都红了,心知这龙分明是不想伤她。
高挑纤细的九天尊往后一仰,看着便要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