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颤抖着,余江中听见自己声音有些怪异的响起,“你还原给你那个朋友一个答案了吗?”
“四年大学的医学知识告诉我,当时我朋友父亲很可能不是死于麻醉意外而是医疗事故,而在SH我发现,任何记载我朋友父亲当年病程的记录都找不到了,甚至连他在院的登记都查不到。院长,您说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什么?说明当事人心里有愧有鬼。
知道死者的妻子得了精神病之后,老院长为了避免后患无穷,利用某一年档案室失火之际,特意交代当时任医务处处长的余江中把那份记载死者手术过程的病历调出来销毁了。将近二十年荏苒岁月匆匆过去,老院长也已长眠于地下。余江中有时候也会心有戚戚地想,假若老院长在那个世界遇到了屈死的那人,又会说些什么呢?
逝者已逝。
最痛苦莫过于活着又不能忘却过去的生者啊。
只是当时毁灭罪证太过于干净,他居然忘记了这一点,过犹不及。哪里又能想到,兜兜转转一二十年之后,死者的儿子会成为SH的一名外科大夫,还成了他余江中生命中最最心爱和重要的一个。
这孩子什么也没有说过,以至于他这个当事人都几乎忘了去推测,徐冉或许对那段灰暗过去还怀着难以磨灭的恨意。只是在听完徐冉的一番话之后,彻彻底底陷入震撼之中的余江中这才悲哀的醒觉,如果不想中途放开最爱人的手,想一直走到最后,仅仅有着赎罪的心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跪在心爱人面前,坦白,请求徐冉原谅。
可惜,终究太害怕失去的缘故,这些仅化成了一念而过的思绪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对不起,到了年底很忙,又一直在生病,更的慢了些。么么么么宝贝们,摸摸摸。
18
18、第 18 章 。。。
夜深了。徐冉说要回暂住的地方,余江中点点头说,“好,我送你回去。”
深冬的夜总是让人胆寒的冷,街道上到了十一点多钟就几乎鲜有行人走过的痕迹。余江中缓缓开着车向前行,徐冉闭着眼睛依靠在车副驾驶座上。两个人都各怀心事。
树木,平展的马路,悬挂在树枝上头的月亮,车上的两个人,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被蒙了淡淡一层白晕。
余江中的心好像一直悬着半空中飘,总也不着边际,以为徐冉已经睡着了,于是他沉吟着,任乱飞的思想游离着,忽然听见小小的呓语,“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好吗?”
他放在车方向盘的手指猛然一抖,幸好街道上行人寥寥,余江中把车停在街道背角的拐弯处,呼吸急促的看着徐冉,可徐冉还是背对着他,人很没精神靠着那边,脸对着窗外,从余江中视线角度甚至看不到他的冉是不是睡着了。
刚才他听见的那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自他的臆想,还是幻觉。
余江中也知道从这儿离开不但对自己,哪怕对徐冉都是很艰难的事,别说徐冉在这个城市有个生病的母亲放不下之外,重头开始即使对一个事业起步的年轻人也不是一个很轻易就可以下的决心,可是这一刹那这个念头提醒了余江中,只有放弃眼前一切离开这儿才是他们想安心在一起走到最后唯一的出路。
能不能彻底放下姑且是另一码事,但是那一瞬间余江中骨子里是涌起多么疯狂的冲动,想狠狠踩下油门,迅速离开这个他奋斗和生活了将近三十年的地方,找一个世外桃源和心爱的人隐居下来,什么也不管,不问世事,不管家人,不涉及任何权钱利益,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
他手指不停地抖着,抖着,简直放不到方向盘上去。脚尖也踩着该踩的地方,只要加大一点脚力,只要孤注一掷的决心再大点,再勇敢点就成了。
却在忽然之间仿佛被抽干了水的河塘,一下子衰败地瘫倒在车的驾驶座上。
终归还是差那么一点儿啊。
假如他能年轻二十岁,血能再那么热一点的话;
假如他能少拥有一点现在所能拥有的一切的话;
假如能少一点患得患失的心的话,也许他真就不管不顾的这么带冉远走高飞了,可是终究那念头还是拖泥带水的从脑子里滑过,滑过之后渐渐地又被男人无比艰辛的抛到尚且能够控制的理性思维之内了。
所以第二天还是打着精神去上班的徐冉压根就不知道就在昨天某一刻曾经有人差点控制不住的想要放弃所有带他走,他找个办公室能晒太阳又能避开人视线的角落看书,无聊写病程。一般来说外科大夫写的病历都是龙飞凤舞让人无法能看,再不就是都靠人家实习医科大学学生兢兢业业的写他们只管在学生名字上很屌的贯个签名罢了,可是现在既然有得闲他索性当练字了,结果是徐冉把个病历里面归整的像医院示范化标准病历,正在他认认真真像小学生写字帖一样写病历时候,李阳老师悄无声息站在他面前;往他面前丢个小字条给他。
徐冉在懒洋洋阳光照耀下微微皱了一下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李阳老师那么大大咧咧一个莽汉子也搞得像个地下工作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