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向潼关求援!命令士卒退回军堡坚守,等待援兵!”牛成虎还不糊涂,这风陵渡背靠群山,是潼关北面的要害所在,退是无路可退,相反在这军堡中据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盼望汪乔年得到了消息能尽快派遣兵马增援。
……
罗汝亮是罗汝才的族弟,勇武过人,被罗汝才任命为亲军营的主将,一直跟随在其身边,这次进攻潼关,罗汝才便是调遣了他的兵马。
天还没亮,罗汝亮带领着八千健卒便换上了明军的战袍,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渡口,只要抢占了风陵渡,之后便可以从容渡河,进攻葫芦滩。接着便可抵达潼关北门,那里相对来说兵力配备薄弱,如果风陵渡和葫芦滩能悄无声息的拿下,那到时候便可以故技重施,诈开城门,潼关便可以不战而下。
但没想到风陵却足足有大约三千的官军镇守,想要不动声色的攻克的确不现实,没办法,罗汝亮只得展开强攻,好在对面的官军战力的确是非常孱弱,一个冲锋下来,官军便没有了斗志,纷纷向后撤退,看样子是打算撤回军堡据守。
罗汝亮冷冷一笑,“传令弟兄们,紧紧贴上去,混在他们中间一起冲进堡去!”
天色将亮,却忽然间起了雾气,随着时间的推移,雾气却越来越浓,流寇见状大喜过望,与官军缠斗在一起,部分士卒更是扯下了臂膀上的白布,趁机混进了官军的队伍,抢先向军堡冲去。
眼看着流寇步步逼近军堡,罗汝亮也不由得有些得意,扭头对一名亲兵吩咐道:“传消息给主帅,风陵渡即将陷落,请他带兵前来会师,一起攻打潼关吧!”
然而话音未落,身边的亲兵却忽然一声惊呼,罗汝亮不禁一皱眉,亲兵却带着些慌乱的手指流寇大军的北侧山坳,“将主,您看那边!”
罗汝亮不耐烦的抬眼看去,雾气还是浓烈的如同化不开的丝绢,只是通过雾气的流动,仿佛依稀可以看到山坳中依稀有人影晃动,耳中也听到了有节奏的脚步声。
罗汝亮不禁有些诧异,他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对面之敌的虚实也是早就打探过的,汪乔年奉旨率领主力出潼关,沿途也是有流寇的探子看到过的,兵力足足有四五千之众,算起来,已经是潼关守军的半数。而山东军也已经调往介休一带平叛,如今的潼关附近除了郑嘉栋和牛成虎的确是没有别的官军部队存在。按道理来说,这附近不会有官军的伏兵啊!
刚想派人前去打探,那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从浓雾中已经隐约可以看到明军的红色战袍。
“止!火枪手装填弹药!”这一声命令,却是准确无误的落入了流寇大部分士卒的耳中。顿时阵型便开始有些慌乱。
“不要慌,右军向北进逼,其余各部仍旧猛攻军堡,不得有误!”罗汝亮大声传令,力图稳住军心。
流寇右翼调整阵型,慌乱了片刻,终于开始向背面试探着前进,但此时,浓雾中的却响起了一连串的火枪发射的轰鸣声。
看不清对面的敌人,浓雾中却瞬间射出数百颗致命的弹丸,这种种攻势虽然并不猛烈,但给予流寇的心里压力却是极大的。
前排的流寇瞬间倒下一片,身上清清楚楚的弹孔证明了对面的确是明军的精锐部队,火器这样犀利,这不是一般的地方部队能够配备的起的。
“进!”对面的声音再度响起,那种令人窒息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眼见着距离越来越近,在不过百余步的时候,流寇终于看清了对面敌人的模样。
真的是官军!红色的战衣,红色的棉甲,后面便是大队的钢铁洪流,旌旗随风飘扬,但在雾气的笼罩中却看不清楚上面的字样。但又不像是官军,官军哪里开的如此整齐的装备和号衣,前排的火铳兵人手一支明显迥异于官军标准配置的火铳。到得不远处,三排火铳兵从容不迫的交换位置,连续射击,这让妄图尽快逼近他们的流寇吃了大亏。
射击的频率快的惊人,造成的流寇伤亡也在不断增大。
终于逼近了五十步,罗汝亮的这些手下,便是罗汝才赖以起家的资本,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卒,很大一部分也都是边军的精锐,他们熟悉官军的战法,虽然在短期内遭受了密集火力下的伤亡,但却激起了他们的斗志,只要贴近了对面的官军,他们的火枪便再也没有了用处。
“掷弹兵准备!投射!”对面的传令军官语调沉稳,面对蜂拥而来的流寇没有丝毫的慌乱。
冲锋的流寇脚步一滞,接着便看到浓浓的雾气中赫然飞出数百个黑黝黝的东西来,带着诡异的弧线,准确无误的飞向流寇的大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两个选择
黑乎乎的铁疙瘩一般的东西飞进流寇军中,瞬间便引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炸,也幸好流寇大军中不乏明军老卒,早在面对火铳射击的时候便有意无意的散开了阵型。但饶是如此,这样密集的飞弹落进阵营中爆炸开来,炸药的火力加上飞散开的铁片还是让流寇伤亡惨重。
明军中原也有类似于这种东西的万人敌,只不过体积庞大,一般都用于守城战斗中。加上这些年朝廷财政枯竭,生铁、火药的补给不易,因此明军早已淘汰此种火器,却不想今日却遇到这种可用于对战的抛掷的万人敌缩小版。这样密集的投掷数量,猛烈的威力,让流寇大军军心浮动起来。
“进!火铳兵、掷弹兵后撤,三才阵迎敌!”对面浑厚的传令声音从容不迫的喊道。
三排的火铳兵和挎着布袋的数百名掷弹兵飞快的后撤,隐藏在后面的刀兵和长枪兵却一拥而上,三百人一个方阵,数十个方阵开始向流寇挤压而来,其中又包含无数的战斗小组,三人一组,两组刀手配一组长枪兵,长枪却是带着钩镰的倒刺,这让对面的流寇大惊失色,
其中的明军老祖顿时惊呼起来,“这是戚爷爷的阵法,对面难道是浙兵吗?”
罗汝亮听得真真切切,脑子却嗡的一声炸开,“戚爷爷,浙兵!不是全都葬送在关外了吗?莫不是朝廷调集了浙江兵马西进,不过现如今浙兵哪还有如此的精锐啊!”
思量之间。官军的大队已然和流寇接上了火。官军的方阵稳步前进,流寇却是毫无战意,曾经威震敌胆的戚家军如今突然出现在眼前,当年戚继光纵横蓟辽的英姿和赫赫战功至今仍然留在每一个明军士卒的心中,敢于和这样的对手作战,只能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即便是罗汝才起家的精锐亦是如此,一见到官军阵型中熟悉的“鸳鸯阵”和“三才阵”,刚刚还壮怀激烈的战意顷刻间跑的无影无踪,也不用等任何人招呼。一些原本的明军老卒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跑。剩下不怕死的流寇也刹那间被官军包围在其中,不到一会功夫全部倒在了战阵之中。
右军发生的变故变快便传到了左军和中军,这就像是一股瘟疫,流寇的前锋马上有了动摇的迹象。开始忙不迭的纷纷后撤。任凭罗汝亮的督战队砍下了几十颗人头也丝毫不能阻挡士卒的溃散。
与增援而来的官军交战不到半个时辰。罗汝亮的流寇大军很快便崩溃了。
……
朝阳跃出山峦,很快将浓雾驱散的一干二净,万道金光照耀着峡谷间风陵渡至葫芦滩的一马平川。立马在山岗上的罗汝才看的胆战心惊。一碰的吉珪也是咂舌不已,“这是何处的人马,怎么如此悍勇?这便是当年战无不胜的戚家军吗?”
罗汝亮的部属已经乱成一盘散沙,如今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士卒们慌不择路的冲进群山的隘口,此情此景让罗汝才震惊之余更是心痛不已。
吉珪满脸愧色的一抱拳,“大帅,今日之战已不可挽回,官军竟然藏了这么一支精锐在风陵渡附近,显然是考虑周详,之前咱们探听到的种种消息,看来是汪乔年在故布疑阵,吸引咱们上钩啊!”
“汪乔年用兵如神,今后我义军又要多一个难缠的对手了!”罗汝才长叹一声,“派人联络汝亮吧,尽量将队伍向豫南一带靠拢,能救出多少便是多少,万不可恋战!”
“还有,通知杨承祖,让他率大军向潼关一带靠拢接应,务必要稳步前行,不要中了官军的埋伏,咱们这便向他靠拢,会师一处,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