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志的手凝结了动作,顿了顿后再将锄头提到了胸口处,双目中射出怨毒寒冷之光。
这种神色是黄秋成从未见过的。心底竟生出一丝寒意,向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家奴。
“你要做甚?”黄帐房凛然道,迅速站到了黄秋成身前,“你敢伤我家少爷,被我家老爷知道了,你全家都得陪着一块死。”
顾长生大惊。急急拽住了刘承志,“刘二哥,你上有老下有小,万万不可……”
刘承志的眼中犹如两团火,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似乎没听到顾长生的话。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一步一步的,离黄秋成越来越近。
黄秋成第一次紧张了起来!周围全是这个村子的人,自己身边只有十几个人,要论起打架来未必能比得上这些经常干农活的农夫们,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心心念着要自己命的人。
他有些后悔了。不该不听老爹的话从家里偷跑出来。
“我告诉你,你敢碰官员子侄兄弟,小心全家都被流放。”黄帐房看到刘承志越走越近,惊惶道。
敬民拎着一根耙子,无声的站在父亲身旁,只等一声令下,他便冲在最前面。刘承礼事后才赶过来,见状也不多说,只是默默的站在二哥身边。
“你敢抢我女儿,这是私仇!你站出来,我们打上一架,若是你打赢了只管杀了我便走,若是我打赢了留下你一条性命。”刘承志一字一句,缓慢的说道。
“我是读书人,你可知今日你犯的是什么罪?足够将你九族流放。”黄秋成躲在黄帐房身后,微微有些瑟缩。
“你站出来……”刘承志不依不饶,充耳不闻。
“你今天敢动我一根指头试试,你就死定了!死定了!”黄秋成的语里透出了忐忑不安。
“他不敢,我敢!”一个清朗的声音自人群外响起。声音越来越近,人群自动分成两列。
他着一件宝蓝色暗纹富贵花直缀,广袖随着发顶文士巾的垂带迎风而舞,手里紧紧握住的宝剑机簧响起,露出一抹凛人的寒气。微风撩起他因疾走而垂下的几缕乱发,拂过他美如冠玉的脸颊和含怒的眼。
一股杀意,在空气中肆意蔓延。
像是被他的出现搅得不安,黄秋成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姜德卿,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苦与我做对?”
姜恒是廪生,他连童生都不是,若姜恒真杀了他,最多只是斥责连官司都不会吃。更何况他和叶明府的关系整个洛阳城无人不知,纵是真杀了他,就连父亲也只能说姜恒是为了叶家的姑娘出气。
姜恒缓缓将宝剑自剑鞘中抽出,秋水如泓发出龙吟之声。遥遥斜指,沉声道:“无关人等尽速让开,若有阻拦者,杀无赦!”
“姜公子,姜公子……”黄帐房吓得腿都软了,几乎就要跪在地上,若是今天少爷跟着他出来被人伤了杀了,只怕他一家老小都得被老爷处死,“我家少爷是黄侍郎最疼爱的侄子,你不要听信别人谣言。伤害我家少爷。”
“谣言?”姜恒剑尖斜指,唇含讥笑,“光天化日之下,带领家中豪奴强抢民女。竟还扬言要将其一家老小流放……你黄家真可谓一手遮天,言辞竟比圣旨还管用!”
书生若想杀人,必不见血。仅仅只是一句话,便将黄秋成吓得脸色煞白,惊惶不已。
“姜德卿,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黄秋成打了一个哆嗦,双手微微颤抖。
姜恒昂然而立,剑尖遥指,更衬得他玉树临风:“南河村中村民皆可作证。你可愿与我上公堂对质?”
“我愿做证!”顾长生见到姜恒到场,心知他必是能与黄家斗上一斗,听到他这样说时,立刻附声。
“我们也愿做证!”几个与刘承志交好的村民向前踏了一步,站出了人群。
“我做证!”
“我也做证!”
围观的人群早已经不满黄家的跋扈和霸道。看到有了出头鸟,纷纷发出声音。
黄秋成脸色煞白,魂不附体。黄帐房和一干豪奴,自从姜恒到场后便如同一群死猪般,这时更是抖成了筛糠。
姜恒凝视着他,嘴角微扯,笑容闲雅如故:“杀你如屠一狗尔。”
话音尚未落地。便听到人群中传来不知是谁的附和声:“姜公子,杀了他,杀了他……”
人群聒躁起来,“对,姜公子杀人不用偿命,杀了他。杀了他为民除害,他祸害的好姑娘不知道有多少。”
黄秋成双腿一软跪到在地,眼中犹有一丝清明,嚷道:“姜德卿你若敢动我,就不怕我族叔怪罪?”
“黄侍郎德高馨远。若是知道我替他斩除家门败类,定会感激于我。”姜恒冷然,悠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