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北凉人也实在太狡猾了,若非慕容毅行军经验丰富,看出变天征兆,凤无忧又第一时间把天气变化和北凉人的行动联系起来,只怕今天夜里,他们真的要吃大亏。
“北凉有多少常驻兵马?”凤无忧一边走一边发问,程知节此时对凤无忧再无半分不服轻视之心,立刻答道:“常驻兵马八千,比我们还要少一些。”
北凉虽然幅员广阔,面积是四个国家中最大的,但因为他们是游牧民族,而且生存条件恶劣,所以人数一直都不算多。能在这里驻扎八千人马,已经是不错的数量。
但他们从出生开始就在马背上,又常年游猎,因此几乎全民皆兵,人人都彪悍善战,即使人数略少于其他国家,一旦相遇却是极为难缠,谁胜谁负殊难预料。
凤无忧一边听一边登上城墙,刚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就有人气喘吁吁地从下面追上来:“程将军,紧急军情!”
一张纸条递到了程知节的手中,程知节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怎么了?”凤无忧问道。
程知节把纸条递给凤无忧,含怒道:“王八蛋的北凉孙子,调了数万大军往仙子关集结!”
这次集结极为隐秘快速,甚至为了迷惑他们,一开始根本不是向着檀州方向,而是略偏向南,朝着两州之隔的青州方向,当斥候发现他们中途变向的时候已经迟了,甚至连到底有多少人都没来得及摸清,就匆匆赶来回报。不过据估计,至少不会低于五万人。
到了此时,程知节只觉得冷汗从脊背上阵阵冒出,如果不是王妃及时赶回来,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当夜晚到来,城墙突然碎裂,数万北凉人再从天而降,他们会面临什么?只怕这一万两千儿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妃,我们怎么办?”不知不觉,已经把凤无忧当成了主心骨。
城外山壁仍有火在烧着,这两个时辰当中,北凉人宁可死一些人,也要不停地补充柴禾和助燃剂,好让火焰不断。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灼烧,山壁内侧早已受到充分加热,石头导热慢,现在就算把火撤掉,这么点时间也不可能让山壁凉下来。
“外面的鹿角木,陷马坑,拒马枪,可还完善?”凤无忧问道。
“这……北凉人平日都是小打小闹,顶多在关下叫嚷几句,那些东西补充困难,所以……”程知节面露难色,这些东西,只有在大的守城战里才会用上,平时并不会全部开启。
“那就现在准备。”凤无忧道:“北凉人认为今夜会打你们个措手不及,肯定想不到你们会把东西补充上。派人出去假装要搬走柴禾,吸引北凉人的注意,其他人把鹿角木陷马坑准备好,拒马枪要弹压式的,隐于地面之下,绝不可被北凉人发现。”
此时已是生死攸关,就算是程知节这个打了许多年仗的人都有些心慌,而凤无忧居然还可以这么冷静,而这冷静也影响了程知节,他听着凤无忧的吩咐,自己也冷静下来,立刻就吩咐人去做。
“程将军,让云尉去吧。”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慕容毅忽然开口,长孙云慰跟随他在北境多年,对这些布置最为拿手,这名声,就算是程知节也听说过。
闻言,程知节立刻看了一眼凤无忧,凤无忧道:“外敌当头,程将军,我们都是西秦人。”
这话,瞬间将他们的距离拉近,程知节当即道:“那就有劳长孙将军!来人……带两个小队听从长孙将军的安排,不得有误!”
长孙云尉早已收了公国子弟的骄矜之气,立正双手一抱拳,军人的风骨立时显现。
到了此时,凤无忧也不得不承认,无论他们之间有怎样的过节和不愉,长孙云尉都绝对是个合格的军人!
他走之后,凤无忧就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建议程知节征求一下慕容毅的意见。
要知道,在西秦,慕容毅也是众所周知的当世名将,只不过,他前往北境的时候萧惊澜已经重伤闭府,两人成名时间不同,自然也难以比较。
但不可否认,慕容毅绝对当得起当世名将这几个字,他镇定自若,井井有条地安排着城墙上的防务,古代和现代战争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凤无忧对这些的熟悉和了解程度明显不如慕容毅,有些东西就连她也是第一次听说。
比如布幔,这东西凤无忧完全不明白是做什么用的,看到实物之后才知道,是很结实的一张大布,布置在城墙之外数尺的地方,这样如果对方用投石车,石头会先砸在布幔上,有了那数尺距离的缓冲,就不会损坏城墙。
又比如刀车,就是一面可以活动的,布满尖刀的巨大木板,万一城门被攻破,就可以把这东西推到破口处,因为有利刃,敌人很难靠近,可是相反,己方的人却可以躲在刀车之后,通过上面事先开好的小口,用长枪等兵器对对方进行攻击。使用这种东西,明显比只用石块等物塞堵要好的多。
程知节早已下令,让城头上众人正常值守,不许表现出任何慌张的样子,可是在外面看不到地方,每个人都紧张又忙碌地像是上紧了弦的发条。
凤无忧反而成了最闲的那一个,她站在城墙上看着众人来来去去,感觉就像是在补一堂古代攻防实战课,她不停地默看默记着,要把现在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消化吸收,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