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听是秋翎庄的,各自回礼让座,莫声谷吩咐了道童上茶,这边宋远桥才道:“肖先生次来,可有何贵干?”
肖全道:“不敢不敢,小人乃是奉了庄主的令,送一封书信给宋大侠及诸位的。”说着将书信双手奉上。
宋远桥接过来,拆了信细看,越看越是惊讶,先是微皱了眉,待得再往后读,又些微放松,一炷香时分过去,到得一封信看完,渐现些笑意。一旁张松溪等人看得不明就里,莫声谷更是焦急模样,伸头伸脑的要去看那信。宋远桥将那信递给了张松溪几人,随即向肖全道:“肖先生此来路途辛苦,还请在蔽派休息盘桓几日。”
肖全却道:“多谢宋大侠好意,小人还要回去向庄主复命,不敢耽搁,实是不便多留。大管家如今正在打点大小姐的事物用器,过得几日便能送山上来。到时还是要打搅诸位的。”
宋远桥知道秋翎庄运作历来繁忙,也便不多留,当即派弟子送了肖全下山。
而这边俞岱言张松溪等人看完信,皆是惊讶不已,反应却是各异。俞岱言一拍茶桌,大笑道:“我便说这秋燃兄和弟妹来历怕是不凡,如今看来竟果是如此。这便好,这便好!如今五弟一家,连带六弟妹都回来了,师父这百岁大寿,他老人家可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张松溪仍旧打量那封信,一边侧头思索,似是仍旧在琢磨不解之处。莫声谷却是一把拿过,“四哥你还琢磨个什么?傅大哥说他与路姐姐昔年便得以神人指点,今时路姐姐能得平安,也皆是因为相助。我当年就看路姐姐的医术不似这世间寻常技法,否则年纪轻轻,又怎治的好三哥那延请了无数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
张松溪道:“此话本是在理,不瞒你们,这事昔年我也曾想过。弟妹来历际遇医术见识,实在无一不奇。但是如今五弟归来,想必很快便是多事之秋。此时……”
宋远桥微一沉吟,道:“此时原本蹊跷,若是依常理,我本也是不信的。不过傅庄主和弟妹从小相伴情同手足,怕是无论如何不会认错。更何况六弟也万分肯定。”
莫声谷抢道:“大哥说的正是,无论谁能错认,六哥和傅大哥都错认不了的。四哥,若有一日有人冒充我,你能看不出任何破绽?”
张松溪微微一顿,半晌轻笑出来:“这话倒是在理,是我想得多了。再说若真是有人居心叵测,放在我武当还能叫他翻了天去?”
俞岱言此时却已然站在大殿门口:“唉,你们说着么些,可有人要和我去迎一迎二哥五弟还有六弟他们?”张翠山失踪本是为了查清伤他的凶手的下落,路遥亦是因为为他治伤而卷入江湖是非。这些年每每思及两事,他便坐卧不安。是以如今得了这消息倒数他心中最是雀跃不已。莫声谷几乎是一个跃身便到了他身边,“三哥,我和你同去!”
未成想到得一半,便被张松溪拉住,“七弟,我看你还是好好把你藏起来的六弟妹的东西都给拿出来,该放哪里放哪里去。否则待会弟妹回来,若是知道有人随便乱藏乱动她的典籍医书,你可是知道她的脾气的,其它无所谓,医道相关的东西,她可是看重得紧。”原来这四年莫声谷见不得殷梨亭每每对着路遥留下的书籍药典衣物用器暗自神伤,红了眼圈却又忍着不落泪的模样,一咬牙把路遥当初离开武当山时留下的东西这一样那一样藏的到处都是,只为了不让殷梨亭看到。
莫声谷此时一想到路遥真的发起脾气来时教训人的模样,再想到当初那一个多月不得安生,每日硬着头皮煎药找猴子的日子,倒吸一口气,连忙收回步子,急忙便要往后面跑:“三哥三哥,你可尽量将二哥他们拖得慢着点儿,千万让小弟把路姐姐的东西放回她当初那院子再说,拜托拜托了!”
张松溪再次一把拉住他,无奈笑道:“还叫路姐姐,说了七弟你多少回了。当初弟妹刚上武当,你叫错了称呼,惹恼了弟妹,结果煎了一个月的药,如今可都是不记得了?”
莫声谷连忙捂住嘴,改口道:“嫂嫂,六嫂!我这就去把六嫂的东西悉数送回客院去,绝对一样不差!”扭头要赶去,却第三次被张松溪拽回来,见他摇头笑叹:“七弟,不是四哥说你,我看这回六弟妹怕是还要整治你一番,你才记得住。”
莫声谷瞪了眼睛,不解的看着张松溪,而连一旁俞岱言都了悟的笑看着他。张松溪拍了拍的他的肩道:“都叫六嫂了,还把人家东西送回客院去?赶紧把所有东西收拾收拾,悉数送到你六哥那里去才是正经。”
莫声谷恍然大悟,一连串往后面跑,“是、是,小弟全晓得了,六嫂的东西一样不差,悉数放到六哥的房里去,连带阿燃和那些草药架子,阿燃的果子都落不下。”可还没出殿门,便听得宋远桥唤道:“七弟?七弟?”
莫声谷转头,表情几乎快要哭出来,“大哥?又哪错啦?”
宋远桥笑道:“错是没错。我是说你去后面找你大嫂,让她帮忙指派弟子收拾一下五弟和六弟的院子。要采买些什么皆让她拿个主意,秋翎庄当初送来的六弟妹的嫁妆也要问她收在了哪里。你五哥如今有了妻儿,你六哥这时候更算得上是新婚,你一个男人家,哪里知道要收拾准备些什么?”
莫声谷一拍脑袋,连连应了,一溜烟的往后面跑去了。
而俞岱言这边和张松溪两人向宋远桥行了一礼,连忙往山下赶去了。
宋远桥掸了掸道袍衣袖,神情安然中带着喜悦,不疾不徐的往张三丰闭关之处而去。
第一零五章 碧竹和清音
路遥骑在马上,靠着身后的殷梨亭,享受着春出万物吐绿的景色。早春二月的玉兰如今已经开了,路边繁茂成群的紫红和雪白的玉兰交杂错落,极是动人漂亮。应着和煦春风轻微摇曳,洒落大片大片的花瓣,落在路上,连带着嫩绿青草,隐没马蹄。
殷梨亭见路遥看那玉兰看得喜欢,便抬手折了一朵递到她手中,看她若有所思,便问道:“小遥可在想什么?”
路遥道:“这路我看着可有些眼熟。记得当初第一次被张真人和你在望江楼拦个正着,之后同你们来武当,走的就是这路吧?”
殷梨亭想起那时情形,唇边笑意更浓,“便是这路。那时候我还在想这姑娘好生厉害,千里单骑走了这许多地方。”
路遥听闻大笑:“你可知那时候我在想什么?我在想这些年千里独行,倒是难得有人替我背着那么沉的包袱,若不是急着跟你去武当看俞三哥的病,倒是要好好转上一转赏赏景色,否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言罢却又一叹,笑道:“真说起来,这才是第二次走这条路去武当啊。”
殷梨亭听闻,愣神了片刻,随即看了看路遥。他想到第一次同路遥在此路同行上得武当。那时二人初识,他自幼受得师兄教导,对姑娘家须得有礼有节,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然则一路上目光却忍不住好多次偷偷看她,只觉得她明媚笑语异常动人。而此时,世事变迁悲欢离合之后,当初让他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的姑娘正靠在他怀中,依旧一如往昔般清朗。不同的是,她背后那些隐秘往事,脾气秉性中那些不为人知的部分,他尽数了然于胸,亦担负在肩,心中却是安然愉悦。更不同的是,这姑娘如今已是他的妻。而今后……思及此处,殷梨亭心中猛地漏跳了一拍,脸上热了起来,不敢再往下多想,心情却仿似醉了一般,但觉如梦似幻,却又无限美妙。幸得路遥正摆弄手中玉兰,未曾见到,只觉得身后之人一手揽了她得腰,又替自己紧了紧遮风的斗篷。
便在此时,两人忽听得前面有人迎面急赶而来,俞莲舟几人更是听出来人轻功极是高明,些微一顿,俞莲舟道:“是三弟四弟到了。”
张翠山听闻,欲见兄弟的心情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