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刘裕舒一口气道:“此和我的低下出身极有关系,顺民者昌,逆民者亡。这是简单又颠扑不破的千古至理。所以我们能掌握多一分荒民追求自由的心态,我们便多一分成功的希望。
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是为他们而回来的。而我们的目标理想,是要维护他们的自由,让他们在公平的情况下赚钱,不会由任何一方势力垄断边荒集的利益。”
燕飞微笑道:“你这番话比任何人说来更听得入耳,因为我本身正是这么一个人,厌倦强权。而你更把原本尽是暴力流血的事,化为充满生趣的乐事。”
刘裕道:“边荒集是个蛮荒世界,人人鸶桀不驯,应付如此局面,必须一手拿刀,另一手执着利益,刚柔并济,方有成事的希望。”
燕飞道:“你的策略非常正确,纪千千更是妙着!只要想想由她去和敌人谈判,便觉非常有趣。”
刘裕点头道:“她是个非常特别的女子,对住她足教人心旷神驰,且难起歪念。昨天早上她与我们说话后,便回房闭门不出,累得高彦整天在他房外团团转。每当小诗出来时,便缠着她不放。”
燕飞皱眉道:“小诗如何反应。”
刘裕道:“当然是不胜其烦。”
燕飞苦笑道:“这小子追女儿家的方法真的是第九流,我要点醒他才成。”
刘裕讶道:“他的目标竟不是纪千千而是小诗吗?”又点头道:“小诗也非常动人。”
接着道:“现在纪家小姐终肯踏出闺房,到舱厅用早膳,并邀请燕爷你加入。”
燕飞目光投往窗外,道:“这处是甚么地方?”
刘裕道:“我们正在淮水逆河西行,明早该可抵达边荒集。”
燕飞离榻而起,道:“一觉醒来便可以见到纪千干,这可是建康城所有公子哥儿梦寐以求的福分。”
刘裕和燕飞步入舱厅,高彦正口沫横飞的向纪干干主婢讲述他在边荒集的发迹史,如何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流浪儿,变成当地最赚钱的风煤?又如何买卖古籍古玩补贴当风媒的经费。
纪千千固是兴致盎然,小诗也听得入神。舱厅设于舱房的上层,等若两个舱房的大小,中间放了张高足桌,团团围着八张高足椅,空间便所余无几。
纪千千今天的服饰教人眼前一亮。不是因她华衣丽服,而是随便写意,穿的是纯白的窄袖衣,披素黄色罗孺,下穿墨绿色折裤;秀发自由地滑垂两肩,衬托起她白如羊脂的肤色,恐怕面壁多年的高僧,骤见下亦忍不住心动。
她显然少有坐高足椅,半挨往椅背,一条秀腿却提起来踏在椅座边沿,那种慵懒放浪的风姿,非常引人。
刘裕因燕飞之言,特别留意小诗。她穿的是少见的两裆衣,红绢地表绢里,内夹丝絮,以素绢镶边,讲究而别致;下穿紫碧纱纹裙,头扎流苏髻,秀丽端庄,果是美人胚子,难怪高彦对她生出爱慕之意。
纪千干见两人进来,笑脸如花地娇笑道:“两位大英雄来哩!”
小诗忙起立招呼两人入座,又为他们奉上香茗。
燕飞和刘裕在高彦左右坐下,前者笑道:“高英雄请稍歇一会,否则若连你的荒人史也尽抖出来,以后怕再没有话题了。”
刘裕也捉弄他道:“荒人不是没有过去的吗?高老哥的过去却辉煌得很。”
高彦尴尬道:“干千和小诗姐垂询,小弟只有知无不言!言无不荆嘿!让千千多了解点边荒集,对我们有利无害呀。”
小诗坐回位子里,扁扁小嘴含笑道:“人家可没有垂询你。”
燕飞和刘裕心中大快,因看出两件端倪,首先是小诗对高彦好感增加,否则不会和他开玩笑。其次是小诗与纪千千该是情如姊妹,故说话没有顾忌,由此亦可看出纪干千的作风。
高彦应付起小诗当然比对纪千干潇洒自如得多,嬉皮笑脸的道:“可是小诗姐的眼睛告诉我,小诗姐很想听哩!”
小诗登时粉脸通红,狠狠瞥高彦一眼,垂首再不理他。少女动人的神态,教高彦看得眼都呆了。
纪千千看看小诗,又瞧瞧高彦,娇笑道:“千千今天很开心,且从未试过这般开心的,大家至少不用一本正经的说话。南人一向看不起荒人,指他们狂暴粗野,可是听高公子描述的边荒集,大家明刀明枪,真情真性,是多么痛快!怎都胜过笑里藏刀,尔虞我诈,明明是大坏蛋却扮作君子。”
接着抿嘴浅笑,柔声道:“千千是真心视你们作英雄的。从昨天早上的一番话,干干便看出你们是敢作敢为,能办大事的人。至于建康城的所谓望族名门,除干爹外,都是爱空口说白话,说是说得很漂亮,可是全属空谈,从来没有实质的肉涵,当然更不会付诸行动。”
燕飞给她勾起心事,乘机道:“听说千千近日交得知心朋友,难道他也不例外吗?”
小诗娇躯微颤,纪千千则脸色一黯,双目射出复杂难明的神色,目光投往窗外,淡淡道:“是哩!人家尚未回答你昨天早上的问题。”
燕飞为之愕然,一时想不通纪千千因何扯回此事来。
高彦好奇道:“甚么问题?”
纪千干像在说及与己无关的事,漫不经心的道:“燕公子昨天问我,到边荒集闯荡的决定,究竟是经过深思熟虑?还是仓卒而来?”又望向燕飞道,“你仍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