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宇感觉有异,慌忙把砂锅放在桌上,掉头就追,甚至都没向在场的人打听一句发生了什么。
“晏宇,有人欺负我!”关玲叫了他一声,见他头也不回,跟没听到似的推开人群跑了,气得胸口大幅度起伏。
许卫东眯着眼看那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又把目光转回关玲,撮着牙花子摇头:“我说你一个外校生怎么有胆子来华大欺负学妹呢,敢情也是冲着姓晏那小子来的。一个二个都跟吃了迷魂药似的,我怎么看不出他哪儿好啊?”
周边有男生发出笑声,许卫东来劲:“学长我说的没错吧?咱们华大男生只有更优秀没有最优秀,人才济济,你们说这些姑娘是不是瞎了眼了,成天盯着那小白脸。男人长那么白干嘛,娘里娘气的!”
刚学会的新词,许卫东立马就给用上了,惹得一群人哄堂大笑。高敦奇几人听不得他这样调侃晏宇,站起来就要与他争辩,关玲又一马当先冲锋在前。
“胡说八道!他比你优秀多了,你背后诋毁人,算什么东西!”
许卫东斜她一眼:“趁着人家不在,欺负人女朋友,你又算什么东西?”
“。。。。。。”贬低晏宇,又维护他女朋友,搞不清他什么路数。
楼上的口舌官司还在继续,钟莹已经下楼出了食堂。晏宇紧跟在她身后,不住声地低叫:“莹莹,莹莹。”
钟莹坚持一言不发,快步流星,胳膊被拉就甩开,把生气的态度传递得明明白白。
一直走到南操场外,离南门还有六七百米距离,周围已经没了学生踪迹,她才停下脚步转向他。
三月晚间的温度仍旧很低,晏宇额头鼻尖却渗出了汗。他见钟莹肯面对,一把抓起她的手,十指交叉握紧,生怕她跑了似的。
“到底怎么了?”
钟莹低着头,呼出沉沉长长的鼻息,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轻声道:“宇哥,我刚刚心里有点不舒服,迁怒你了,对不起。”
晏宇一只手扶上她肩头:“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啊。”
“没什么事,”钟莹声音里带着哽咽,艰难开口:“我觉得。。。。。。我可能不适合做你女朋友,反正。。。反正我也没答应你,算了吧,以后你不要打电话给我了,也别来找我。”
她说第一句的时候,晏宇心脏就开始抽疼,听完最后一句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到她挣脱的力量,手指锁得越发紧,死死攥着,指尖恨不能陷进她手背里去。
“你什么意思?”
钟莹挣不开,放弃挣扎,眼睛瞥着地面,哭腔愈浓:“就是这个意思,我姐说得对,跟你在一起就是趟浑水,我这个脑子根本应付不了,只能任人家欺负,可是凭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晏宇脸色铁青:“谁欺负你了?”
钟莹猛甩手:“没有!我不跟你在一起谁也不会欺负我。”
“是不是关玲?”
钟莹苦涩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宇哥,这其实和别人无关你懂吗?我告诉你谁欺负我,你去帮我报仇,然后呢?然后她不会生你的气,只会更恨我!而且你这么优秀,这样的人以后不会少,我不行,我应付不来的。”
晏宇愣了愣,显然没听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钟莹不再用力挣扎,一根一根拨开他的手指:“算了,说这些好没意思,我爸我姐都跟我说过不止一次,是我没听进去。我才十九岁,为什么要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我应该好好学习,以后好好工作,找一个……不那么优秀的对象,再也不做梦了。你就专心做自己的事吧,我走了。”
“莹莹!”
晏宇松开了手,却用力将她揽入怀中,两只手箍住她的背,把人按在胸前,“不要胡说,不要这样对我,半个月没见,我多想你你知道吗?只能在电话里听你的声音一点都不好,我很想见你,本来打算这一周忙完就去找你的,你先来了,我特别高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想让我怎么做就说啊,我都听你的好吗?”
他语无伦次,气息急促,胸膛嗡嗡震动,手臂越箍越紧:“你是我女朋友,不准走。。。。。。”
真残忍啊钟莹!她唾弃自己,看把小可怜逼成什么样了,啥也不知道就被迫承受噩耗,一晚上骤喜骤悲的,心脏受得了吗?
操场内有人在踢球,树木遮挡了部分灯光,光束从枝杈树叶的缝隙里投射到他们所站的灌木丛边,半明半暗。被他搂了几分钟,钟莹放松身体,微微叹气,用一只手臂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宇哥,我害怕。”
头顶的气息渐渐平静,冰凉的脸颊埋下,在她耳边磨蹭。
“不怕,有我啊,一切都有我……”低喃之后,钟莹感觉鬓边贴上了温热的唇。
那天晚上,她到底没有把话说清,两个人足足拥抱了半个小时,也沉默了半个小时。后来他带她去校外的小饭店吃东西,钟莹情绪低落,晏宇也不再追问,只是一直握着她的手,吃饭都不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