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普林斯已经转身走开。与此同时,他对保镖们挥了挥手,又对着托雷斯喊道:“下一次,先确定没人跟踪你!”然后又对保镖说:“赶紧解决。”
那些人冲向的并不是托雷斯。他们的目标是我们。
我从墓碑后面起身,袖剑弹出,迅速向上一挑,划开了头一个人的腰侧。这足以停止他的攻势,于是我绕到侧面,将剑刃刺进了他的脖子,割断了颈动脉,顿时血花飞溅。
他倒地死去。我抹去脸上的鲜血,随即旋身刺穿了另一个对手的胸甲。我跳向墓碑,诱使第三个人挥出武器,然后让他为自己的错误付出性命的代价。阿德瓦勒的手枪开了火,第四个人倒在地上,攻击结束了。但基德早就去追普林斯去了。我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茫然伫立、不知所措的托雷斯,又朝阿德瓦勒大吼一声,随即跟了上去。
“你没机会了,肯威,”我们在阳光曝晒的街道上飞奔之时,基德回头对我喊道,“我要去追普林斯。”
“基德,别这样。好了,伙计,这件事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我给过你机会了。”
这时候普林斯已经察觉了不对劲:他的四个手下,他最优秀的保镖,已经陈尸墓园——死得正是地方——而他独自一人,在金斯敦的街道上被刺客追赶。
他并不知道,是我决定他能否生存下去。真是令人同情。所有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希望爱德华·肯威是自己唯一的救星。
我追上基德,抱住他的腰,把他拖倒在地。
(我向上帝发誓,我说这些并不只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事。但我真的觉得他的身体很轻,腰也很细。)
“在我找到圣贤之前,”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不能让你杀了他,基德。”
“我跟踪了那头肥猪整整一个星期,记下了他的一举一动,”基德愤怒地说,“而现在,我发现自己的目标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可你却把我的机会抢走了。”
我们的脸贴得很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耐心点,”我说,“你会有机会杀他的。”
他恼火地抽身退开。“那好吧,”他让步了,“但等我们确定圣贤的位置以后,你就要帮我解决普林斯。明白了没?”
我们朝手心吐了口口水,然后握手言和。他的怒气平复下去,我们也朝普林斯的种植园走去。所以我们终究还是得闯进去。食言的感觉如何?
在一座俯瞰种植园的小山上,我们找到一块平地,在那儿坐了一会儿。我看着下方忙碌的情景。男性奴隶悲伤地哼着歌,砍伐着甘蔗,沙沙的响声随风传来,女奴们蹒跚走过,沉重的背篓压弯了她们的腰。
阿德瓦勒跟我讲过种植园的生活,他们收割甘蔗,然后放进两根金属轧辊之间,而手臂被卷进轧辊的意外相当常见。发生这种事的时候,唯一“摆脱困境”的方法就是砍断手臂。他还告诉我,榨出的糖汁还要煮开,以此蒸发其中的水分,而滚开的糖汁就像粘鸟胶那样黏稠,还会在皮肤上留下可怕的伤疤。“我有些朋友失去了眼睛,”他说,“还有手指和手臂。作为奴隶,我们从来听不到半句表扬,或者任何方式的道歉。”
我想到了他告诉我的另一句话。“有这样的肤色和这样的口音,这个世界上哪儿会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意识到,普林斯这样的人正是这些奴隶不幸的源泉,与我在拿骚相信并主张的一切背道而驰。我们相信生命和自由。不是这样的……奴役,这样的折磨,这样的慢性死亡。
我攥紧了双拳。
基德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斗,抽着烟打量下方来往的人群。
“这儿有守卫来回巡逻,”他说,“看起来他们会用那些钟来示警。看到了吗?就在那儿。”
“我们最好在动手之前先弄坏那几口钟。”我思索着说。
我以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件怪事。基德舔了舔拇指,然后按进烟斗,按灭了里面的火。噢,这并不奇怪,但他接下来做的事真的很怪。他开始用拇指去蘸里面的烟灰,然后抹在眼皮上。
“这儿人多眼杂,光靠行踪隐匿是不行的,”他说,“所以我会尽量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给你干掉他们的机会。”
我看着他的举动,很想知道他打算做什么,因为他用一把小刀割破了手指,挤出一滴血来,然后涂在嘴唇上。接下来,他除下了三角帽。他解开了发带,让头发披散在面前。他舔了舔拇指的指甲,然后像猫儿那样擦起了脸。然后他把手伸向牙龈,拿出几块潮湿的、让他的脸颊显得丰满的棉花,丢到地上。
接下来他掀起衬衣,解开下面那件束胸衣的带子,把它丢到地上。随后,他解开衬衣的上面几个扣子,将领口拉开,露出他的胸部。
我头晕起来。他的胸部?不。是她的。因为等我终于移开目光,看向他的脸——不,是她的脸——我才明白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