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朔很适时地弯腰把手里拎着的一大堆礼物放到茶几旁,一边满脸憨厚之色,略有些紧张地说道:“奶奶您好,我,我是芩芷的男朋友,我叫温朔,是,是燕云临关人。那什么,今儿初七,还没过十五呢,给您老拜年啦,祝您老健康长寿,福运绵绵……”
“嗯嗯,好着了,快,快坐下说话。”老太太似乎对温朔的第一观感不错,抬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温朔略显拘谨地看了看黄芩芷,这才做到了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憨笑着好似因为紧张的缘故,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双腿并拢着,双手在膝盖前搓着。
老太太拿起旁边的花镜戴上,笑眯眯地上下仔细端详着温朔。
温朔露出愈发紧张的样子。
“奶奶,我爸妈呢?”黄芩芷忍着笑不去揭发死胖子在老人面前扮憨厚可爱。
“刚才还在的。”老太太扭头看向楼梯,唤道:“小刘啊,去楼上看看,小申儿和慧兰要是在的话,让他们下来,家里来客人了,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刘妈正拿着抹布擦楼梯,闻言扭头笑道:“在书房谈事情呢,一会儿准下来。”
“哦。”老太太脸色稍有不满,旋即又看向温朔,笑眯眯地问道:“小胖子,听说你和芩芷在京城的生意,大过年挺忙的,这次来深港,不耽误生意吧?”
“不耽误,初六员工们基本上都回来了,来之前我都安排过,而且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打电话联系的。”温朔憨憨地说道:“如今现代化了,通讯和交通都方便,您看,昨天我忙活到傍晚,然后坐飞机当晚就到了深港,今天下午我和芩芷去机场,傍晚就又到京城了……”
黄芩芷秀眉微颦,心想胖子扮憨厚也便罢了,怎么说话也没个分寸,扯起了闲篇呢?
给他使眼色吧,他却是憨憨地,专注地和老太太对视着,一脸乖巧。
黄芩芷却没想到,奶奶听了温朔这般闲话,竟是很开心地“嗯嗯嗯”附和着一边点头,道:“可不是嘛,我那时候和芩芷她爷爷,从京城来深港,坐了两天火车,把人累得腰酸腿痛……那时候打电话还得七拐八绕,有时候都接不上,还拍电报。”
“嗯,听说过。”温朔撇嘴很认真地说道:“我们是赶上好时候了,没吃过那个年代的苦,也得亏了您老那代人当年的辛苦付出。我每次从书上和电视上看到那个年代的讲述,都会被感动,心生钦佩,您老那代人,才是真正大公无私,一心为国为民去努力。唉,说起来,我们如今的年轻人,即便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站在您老这个年龄段的人面前,都应该心生愧疚。”
老太太眯着眼似乎很享受小胖子的马屁,但老人家还是笑眯眯地直接揭破了胖子话里的漏洞:“哪个年代都有好人,有坏人的。”
“这倒是,不过……”胖子挠挠头,憨憨地说道:“我虽然不迷信,但却坚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数十载过去,善恶已然有了分明,当年小善如今小安,当年厚德大善,如今自然应是福厚绵长。我是学考古的,对历史比较了解,古往今来,乃至现在我们生活的身边,都不乏实例证明,心术不正为恶者,纵然能一时富贵,却是过眼烟云,终落不得好下场,唯厚德载物,才能家大业大,人丁兴旺,福泽绵长。”
老太太听着缓缓点头,也不禁为这番话而在心里思量己身和过往,于是乎愈发觉得有理,是这么回事儿。
和之前那番明显的马屁不同,这番话却是没有直接夸赞,但“厚德载物,家大业大,人丁兴旺,福泽绵长……”说得可不就是目前老黄家的状况嘛。
于是这前面讲述的“善恶有报,数十载过去,善恶有分明,当年小善如今小安,当年厚德大善,如今福厚绵长……”
明显却又含蓄地表示,老太太当年是有厚德大善。
人性本私,纵然人老成精时,也难做到世事人情皆洞察,更难做到无比清明识己身。
所以这一番明显却又含蓄,蕴藏着传统大道理的话,让老太太听了,不由自主地便会回想起数十载人生过往,所作所为中的各种善举、各类大义……
才有了如今这般家境状况!
当然,已故老头子曾经的赫赫功勋,才是这个家的最大福泽!
“到底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芩芷,你听听你听听……”老太太感慨着说道:“你们兄妹几个,从小生活在蜜罐里,再过上二十年,都不见得比温朔更明白事理!”
黄芩芷撇撇嘴,忍着笑,欣喜万分又颇为感慨钦佩,温朔这家伙……
难道玄术,能看透人心?
温朔憨憨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白白净净肉乎乎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谦逊道:“我,我是从书上学来的,在您老面前说这些,是,是想请教的意思。”
老太太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儿:“哎,我岁数大了,不管那么多事儿,但就是爱唠叨他们,不管是当官也好经商也罢,时时刻刻都要谨记不能昧了良心,要多多行善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