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醒来时仍有些恍惚,头顶的天花板绘着精美壁画,她望着那些繁复的线条出神,她不记得昨晚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她的身上是新换的睡衣,身下皱巴巴的床单呈现着惨遭□□的状态。
她没有看到周志天,整个套房中没有其他人,拉开窗帘,外面的太阳已经移到南方,湛白的光线晃得她眼花。她在屋中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找到了自己被扔在地上的衣服,换上之后冲下了楼。
怎么也不能相信是父亲算计自己,可事实摆在眼前,她去质问父亲时,谢文鸣并不否认:“我是为你好,错过了这个机会,也许你就会错过周志天。”
谢瑾直直地盯着父亲,眼底怒气骇人。
谢文鸣心虚,不敢与她对视,终究熬不过女儿的凌厉目光,半晌,他低低开口:“我又欠了债,没办法。你要是不能跟周志天好上,我们倆就都完了……”
谢瑾怒不可遏:“你不是发誓说你再也不赌了吗?这回你又欠了多少?”
谢文鸣垂着脸:“借了两百万高利贷。”他的声音低如蚊呐,似乎连自己都不敢提起这个天文数字。那次他在周志天赌场玩了一阵,本来小赢了一点,但赌心一起,便再也无法收住,后来又忍不住去了别的赌场。他争辩:“我本来想再去赢一点,把家里的帐还了,你就不用承受那么大的压力,哪知运气不好……”
谢瑾的怒火突然灭了,心头寒凉如水,冷冷道:“你终于把我也输出去了。”还以为父亲只是为了促成好事,他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就算谢瑾不能嫁给周志天,但只要两人好上一场,周志天随便给点钱,多少也够他还账。
谢瑾面如死灰,转身就走,父亲还在她身后强辩:“我真是为了你好,周志天人是真不错,要是换了你那个备胎,打死我也不会这么做……”谢瑾已经什么都不想听,她逃出了门,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这座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在她眼中简直是面目可憎。
所有的事情都变了,龙诚在她最危难的时候站在她的对面说了一句“我一分钱也不会给”,神色如常,没有半点紧张,他就那样放弃了她;而她的亲生父亲,给她下了一剂催-情药,告诉她他欠了两百外巨债。
一夕之间,她被所有人抛弃,前路茫茫,完全看不到方向。
刚跑出酒店大门,迎面却撞上了人,或者说,是来人故意拦住了她。抬头一看是周志天,谢瑾避开脸,完全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怎么哭了?”周志天关切问道,旋即明白了什么,温文儒雅的脸上带着些许微笑:“我本来就想追你,不如,你帮我省了这个阶段,我们直接在一起如何?”
谢瑾愕然,抬起眼看他,周志天似乎没开玩笑:“事情都发生了,我总要对你负责任。”他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我本来订了一束玫瑰花,哪知他们这么晚还没送过来,害我这么尴尬。”
他一手扶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抚了抚她的背心,动作很轻很柔,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谢瑾把头靠在了他的肩头,她已经身心俱累,迫切地需要这种安稳。
哪知,这副画面被人悄悄拍了下来,当晚就出现在本地的娱乐小报上。周志天是本市炙手可热的富豪,常有狗仔队意图挖点可供大众娱乐的小消息,这次无疑成了爆点。照片不止这一张,另一张是昨晚周志天送谢瑾来酒店的照片,当时天有点冷,他脱了外套给她披上,被人拍了个正着。
报道的标题十分醒目:富豪周志天名草有主,深夜带女友酒店开房。
照片角度正好,谢瑾的脸虽然只有一个侧面,但酒店的大门却正好照下来。
周志天大概不喜欢自己的私事被曝光,看到报纸时微微沉了沉脸,继而又笑开,风趣道:“这下我是真要对你负责了。”
两人正在餐厅吃晚饭,谢瑾拨弄着碗中青菜,面色有些尴尬。
一夜风流,原来两个人还可以这样在一起。
她对他,是有好感的,谈喜欢就有点远;虽然两个人可能发生了关系,但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朝她伸手的只有他了。
吃过晚饭,谢瑾回到自己的住处已经不早,换过鞋就进了浴室,花洒的水哗哗地流在自己身上,说实话,谢瑾不知道昨晚她和周志天到底做了什么,脑子里一团迷糊,她无论怎样都回忆不起经过。
从浴室出来,还未来得及吹头发,门铃叮铃铃地响起。
“谁?”时间已经不早了,她一个单身女孩子总要问清楚才能开门。
“是我,快开门。”
她听得出是龙诚的声音,不似平时的闲适淡然,略有些不耐烦。打开门一看,龙诚面色微青,进门就扔给她一张报纸:“我给你一分钟,你解释一下。”
他隐忍着怒气,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报纸上印着周志天搂着她的照片,谢瑾知道龙诚生气了,不同于曾经她不把好吃的食物贡献给他那么简单,他的眼似汪洋大海,内里酝酿着风暴,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可谢瑾只是淡淡地转开脸:“你都看到了,我还有什么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