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阵眼里掉下来之后,他们似乎进了一个地下世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秦漠没有习武之人夜视的能力,时不时的就要被绊上一脚,幸好有叶英在旁边扶着他。
对于这种环境最不受影响的大概就是叶英了,他是瞎子,有没有光对他来说无所谓。
他们并没有走多久,但因为秦漠走的格外吃力,恍惚间就觉得这条路很长。
等到终于有光的时候,秦漠精神一震,哪怕他现在是别人的阶下囚,也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黑暗让人不适,人活着果然是离不开光的。
他想到了叶英,也想到了花满楼,只有真的当过瞎子之后,才能体会到看不见的痛苦,而他们还活的那么优秀,比无数健全的人都要优秀,他很是佩服。
随着亮光越来越近,一种奇怪的吟唱声也越来越清晰。
那调子被刻意的拉长放缓,带着奇特的韵味,秦漠认真分辨了一下,是他听不懂的语言。
“那是胡语。”叶英小声说道。
“你听得懂吗?”
“不是很懂。”叶英很诚实的说道:“只知道几个简单的词,好像是什么神赐我力量,我愿意侍奉在您脚下之类的。”
封建迷信?秦漠挑眉。
他们两人的话音刚落,就听令狐伤冷哼一声,道:“力量是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向神明祈求力量简直是荒谬!”
“师父!”苏曼莎急急的喊了一声,她握住了对方的手,担心的说道:“这些话别在狼主面前说好么?”
令狐伤抿着唇,没说话。
“师父。。。。。。”苏曼莎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恳求。
令狐伤沉默片刻,终于说道:“我尽量。”
苏曼莎笑了起来。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秦漠摸着下巴,眯起了眼睛,这番对话信息量巨大啊,那位狼主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安禄山了。
难道这里是安禄山的大本营?!
就在秦漠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的时候,几人转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溶洞像是天然形成的,但也带着很多人工开采的痕迹,无数的火把将这里照的亮如白昼。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秦漠本能的闭上了眼睛,等适应了之后,才重新睁开。
一个巨大的,复杂的,仿佛用鲜血绘就而成的图纹将那一块空地填满了,图纹上坐着二十几个上半身赤、裸,油彩绘面的壮年男子。
而那些男子就是唱着那首诡异音调的人,他们一边唱,一边用匕首狠狠地割开自己的手腕。
那种狠戾劲,好像他们割开的不是自己的手腕,而是敌人的胸膛。
血液流了出来,落在神秘的图纹之上,那些血红色的纹路就好像长着一张巨大的嘴,瞬间将那些血液吸收了进去。
饶是秦漠见多识广,也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差点就忽略了在场的另一个人。
直到令狐伤和苏曼莎上前行礼,他才注意到那位差点覆灭了大唐的罪魁祸首——安禄山。
安庆绪是安禄山的儿子,就算安禄山再不喜欢他的相貌,身为父子,他们还是有那么一两分相似之处的。
和所有胡人一样,他有着一副比中原人更加高大魁梧的身材,他五官轮廓很深刻,没有安庆绪的粗犷,而是多了几分英俊,脸上的胡子修剪的整整齐齐。
他就躺在独属于他的那张矮塌上,身边还有两个美人贴身服侍。
就算是在最简陋的环境中,安禄山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享受,他喜欢享受,也会享受,甜美的葡萄酒被美人举着送到他的嘴边。
安禄山摆了摆手,指向令狐伤,笑道:“去,给令狐长老来一杯。”
美人娇笑着,纤腰款款的走到令狐伤面前,男人完美的面容能令每个女人痴迷爱慕,她眼波朦胧,声音更是柔媚了几分。
“长老请~~”
女人的体香混合着美酒的甜香一起扑入鼻尖,令狐伤皱了皱眉,一点情面都没有的挥开了她。
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冷面剑客让美人的目光幽怨起来,安禄山倒是大笑起来,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被落了面子,他笑道:“罢了,令狐长老眼光高,可瞧不上你们。”
令狐伤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没救的甜香也遮掩不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血腥之气。
他忍了忍,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沉声说道:“那些人,如果我没看错,都是精骑兵中数一数二的好手,他们身上战功无数,对你更是忠心耿耿,为什么要让他们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