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祐抱着新玩具回来的时候,竟然没有留意到他额娘眼里隐含的怒火,小家伙得意洋洋的将木盒子摆在桌上,无聊了好几天,终于又有的玩啦。
老母亲听到儿子想要学认字的时候,差点激动得热泪盈眶,儿子养到这么大,主动要吃的要玩具要出去浪,第一次主动要学习。
她还真情实感的思考了一下,认字需要准备些什么,是从汉语拼音开始,还是从笔画简单的字开始,如何提高他的学习兴趣,繁体字笔画太多,会不会一开始难以入门,让他产生退缩心理……
结果呢,什么汉语拼音、简体字、繁体字……根本不需要,她儿子意志薄弱到只要听到“新玩具”几个字魂就已经被勾走了。
皇贵妃站在一旁,看着儿子兴奋的打开木盒子,看到里面的玩具惊喜得哇哇大叫。
老母亲心里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恨得牙痒,拿起手里的字帖,在他背上“啪啪”拍两下:“玩具玩具,我看你就像个玩具。”
她哪里舍得真打,拍那两下就跟挠痒痒似的,小家伙坐在桌前纹丝不动,仍然在仔细研究玩具。
太皇太后也笑着在一旁宽慰她:“小七才三岁半,距离皇帝规定读书的年纪也还差着两年呢,他不想学就再等等吧。”
苏麻喇姑在一旁笑道:“老祖宗这是偏心七阿哥。”
太皇太后不乐意:“你说说,我怎么偏心了?”
“当年皇上在宫外避痘,直到八岁回宫,您命奴婢每天骑着马从慈宁宫去西华门外的宅邸为皇上开蒙。”
“那可不,皇帝现在能写一手漂亮的满文,全是你的功劳。”
两位老姐妹追忆往事,皇贵妃都忘了训儿子,赶紧让她俩坐下来慢慢聊,让宫女上茶。
所谓“赖以训迪,手教国书”,康熙幼年时在宫外居住,身边只有两位乳母照顾,其中一人正是曹寅的嫡母孙氏。
宫外的生活孤独、凄清,连康熙自己都说“父母膝下,未得一日承欢”,那时候他唯一能见到的来自宫里的人就是这个祖母身旁的侍女,他们之间没有血缘,但却拥有比血缘更浓烈的亲情,苏麻喇姑是他的老师,更是像母亲一样的存在。
太皇太后笑着拍了拍苏麻喇姑的手背:“我记得那时候玄烨回宫还管你叫额娘。”
胤祐现在满语、蒙语和汉语都会说,但是都不认识,也不会写。
苏麻喇姑现在虽然已经年近七旬,但身子骨硬朗,精神矍铄。太皇太后本想着让她教胤祐学习满文,奈何小家伙无心向学,成天就想着玩。
胤祐一边摆弄玩具,一边听他们聊天。
阿玛久居宫外,苏麻喇姑每日为他启蒙,写一首漂亮的满文……这些胤祐全都没记住,他只记住了两个字。
“苏嬷嬷,苏嬷嬷!”胤祐考过去拉了拉苏麻拉姑的袖子,“小七也要骑马。”
苏麻喇姑摸摸他的头:“等你长大了,皇上自然会安排师傅教授你骑射功夫。”
唉,又要等长大,小家伙摇头晃脑的坐回自己的凳子上,还是先看看新玩具吧。
那是太子让造办处比照着传教士带来的那些玩意儿自己研制的。
玩具上方是一个虎头虎脑穿着肚兜的童子,手里拿了一把羽毛扇,下面是一个木盒子,后面有发条,拧上发条,童子就会不停地上下扇扇子。
虽然这只是个玩具,童子个头有限,扇出来的风也解不了署,但玩具做得很精巧,看着也是个稀罕玩意儿,就连太皇太后也觉得有趣,胤祐更是爱不释手,新鲜了好几天。
一开始他也就是常规玩法,拧上发条,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童子一下一下为自己扇扇子,时不时把小脸靠过去,轻柔的羽毛扫过他粉嫩嫩的脸颊逗得他咯咯直笑。
没过几天,皇贵妃就注意到,他对这个机械的扇扇子的行为已经不怎么感兴趣了。
于是,他跑到院子里去捡了许多落叶,回来就给小仙童装扮起来,先是拿了一片大一点的树叶给仙童做帽子,还细心地挖了两个孔,把他的辫子露出来。
后来又在人家的肚兜下面围了一圈草裙,拧上发条,小童子在再扇扇子的时候,身体微微的跟随节奏机械摆动,活像是在跳草裙舞的印第安人。
皇贵妃:“……”
我儿子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一个玩具还能开发出多种玩法,以后能不能学贯中西,她不知道,但一定能玩遍中西,吃遍中西。
好好地机械玩具被玩成了换装游戏,胤祐着实新鲜了两天,还拿了他额娘梳妆台上的胭脂,差点把喜气洋洋的小仙童搞成凶案受害者。
幸好皇贵妃及时赶到,把他拦了下来:“额娘觉得这样不好。”
胤祐不解:“哪里不好。”
“太子哥哥送给你的玩具,你应该善待它,否则,太子哥哥知道你不珍惜他送给你的礼物会难过的。”
胤祐轻轻地把玩具抱在怀里:“我很珍惜的,都舍不得送给别人。”
“那就好好玩,不要搞破坏。”
胤祐脑子记住了,但手没记住,他以为不要搞破坏就是不要在仙童身上涂抹胭脂,但第二天他就找到了比换装游戏更有意思的事情。
他竟然闲着没事把玩具底部的木盒子拆了,露出里面的机械装置,然后他就趴在桌上细细观察,发条拧到最满的状态,里面的金属片就会紧紧地卷在一起,再一点一点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