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秀低头向着自己位置走去,仍能感觉到同事们齐齐射来的目光。这些目光不看也知道,三分嘲讽,七分鄙夷。
她假装毫不理会,其实是没有心情理会。
对面的组长不识时务,问雪秀:“刚才那个人可是我们的部门经理,你竟然同他认识?”
“怎么可能?我根本不认识他。”雪秀言语冷淡。组长碰了壁,撇撇嘴,嘟嚷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
“刚才还看到一起说话呢?真会装蒜。”一个同事如是说。
下午开工后,雪秀频频跟不上进度,组长说了她好几回了。最后一次,她大声斥责:“别以为你认识什么经理,工作就可以马虎,你难道不知道一个人慢了,是会影响所有人的?”
原本雪秀心里还深感愧疚,经她这样一嚷,心里越发烦躁。
“我说过我不认识他,难道我是故意的?”雪秀用牙齿紧咬着下唇,一副隐忍待发的神态。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一向自以为是。”
“你放屁。”雪秀难得如此尖锐,脖子都硬挺了。
“你就是故意的,因为你觉得自己攀上高枝了。可攀了高枝,不也同样和我们一样干着最苦的活?有本事让你的经理提拔你当官去啊。”
“吃了饭就总不见人影,说不定送货去了,嘻嘻……”
雪秀循着声音望去,妍红自以为压低了嗓音,正凑到一女同事耳边,叽叽歪歪。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没说什么呀。嚼舌根被抓了个现行,妍红只好红着脸狡辩。
“有本事再说一遍。”雪秀音量陡然提高,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匕首,锋利冷硬!
此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说就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妍红被逼得没了退路,反而一脸的大无畏。“大家都这么认为的,说你看不上人周海祥,无非是攀上了什么于主任,现在倒好,又攀上了什么经理,怎么?你做得,我们竟说不得——”
“啪”地一声脆响,雪秀手起掌落,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落到了妍红的小脸上。
妍红先是一愣,而后发疯似的扑向雪秀。她身材弱小,扑过来的时候,雪秀早有防备,双手架住了她叉过来的两手。组长假意劝架,却只管拉扯雪秀,结果,妍红趁势抓住了雪秀的马尾……
其他同事们嘴里说着有话好好说,并无一人上前解劝,都抱着手幸灾乐祸地看热闹。幸而,车间主任来得及时。她人往中间一站,就分开了二人。
妍红嘴里还在不停地骂着不堪入耳的话,也是车间主任喝止了她。
“好啦。你的话说得够难听的,简直像个泼妇——还有你,”她又斥责起雪秀来,“有点集体观念好吧?你一个人出错,浪费的是大家的时间——上班打架,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们这种行为太恶劣了……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若是还想闹,现在就一起离开这里。否则,就都给我住嘴,赶紧工作!”
车间主任是个高大的中年妇女,姓王。每天开短会时,她的言辞和神情一样严厉,大家都有些怕她,甚至有人在背后叫她“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