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因为她的生母!
生母生她之时便大出血没了,她并不知这人长得什么样,更没什么母女之情,可那毕竟是她的血亲呀;父亲眼下的几个姨娘,那时都还没进门,当时也只有还是丫头的于姨娘……嫌疑最大了。
她确实不能凭着于姨娘当年是父亲的通房丫头,便断定生母是被于姨娘害死的;可是后来于姨娘却对她百般陷害……她立刻便恍然大悟。
如今生母的骸骨早就化成了泥土,再想深究真正的死因与缘故已然是不可能,也只好凭着感觉替生母复仇了!于姨娘去了庄子上,短时间内回不来,不是还有陆清莹么!
发狠的想罢这些,再抬头时已经到了千叠园门口。小铜钱正同几个新进来的小丫头在门口踢毽子,见到两位姑娘回来了,匆匆施了礼,便悄无声息跑了,还是守门的婆子将两人迎了进去,一边迎一边笑骂那几个丫头不懂事。
陆清宁笑着看了看几个小丫头的背影:“这也是学了规矩才散了,因此便玩上一会子吧。”
太太肚子里怀的可是双胎,待孩子生下来,便是要增加人手的时候;小丫头们虽然做不了什么大事儿,再学一阵子规矩,却能顶了忍冬几个如今的差事,好将忍冬几个大些的、换到东厢房去伺候小少爷或是姑娘。
陆清宁两人说笑着进了正房,谢氏正被石妈妈和点翠扶着满屋子溜达,刚好溜达到正厅里;姐妹二人上前施了礼,笑问太太今儿可好,谢氏笑道:“只是有些累,黄芩那丫头又不叫我歇着,还叫我每隔一个半时辰、便要走够两刻钟。”
黄芩本就是跟着接生婆学过好几年的徒,若不是不曾出嫁,也早能出师了;谢氏虽是嘴上埋怨,到底是生养过两个孩子了,很是知道黄芩嘱咐的好,因此只要那丫头说过的话,全部照做绝不含糊。
陆清妩便笑道:“三妹妹这哪里是给太太送来个丫头,分明是来给太太做监工的。”
谢氏也笑着说:“可不是?我和高妈妈石妈妈本来还觉得那丫头年纪小,哪里真会懂得那么多,没想到真是妥帖,处处都讲到点子上,也由不得我不听了。”
陆清宁听谢氏如此夸赞黄芩,趁势又提起了早几天便与谢氏商量过的女子医馆:“等小兄弟满了月,您可得将黄芩还给我,再借我一些银子,助我将那药堂开起来呀!”
谢氏掩口笑了半天,看了看沙漏钟已是过了两刻,便张罗道:“咱们去西次间坐下再说可好?你娘可是走得腰酸腿软了,若不坐下歇歇,哪里还愿意再谈割肉之事!”
一屋子人立时笑得欢畅。
“那女子医馆到底有什么好的,你这几日非得追着娘磨个不停?”谢氏靠坐在了临床大炕上,正色问自己的女儿道,“再者你还得给娘说说,等那医馆办起来,你又该如何打理?”
陆清宁一瞧这架势,像是有门儿,立刻立起来直了身板儿,一板一眼答道:“女郎中出入各家后宅到底方便些,也省得有的妇人得了病不愿请男郎中瞧。”
“至于打理,女儿边做边学就是了,说不得……除了银子之外,还得跟娘借个能干的嫂子。”
先那话说的一本正经像个大人,后面这句又有些缠磨人的架势了,惹得谢氏和身边的妈妈丫头们又是一阵笑,还是刚进来的高妈妈解了围:“若三姑娘真要做,太太不如将代金锁家的给三姑娘使唤去。”
陆清宁眼前立刻一亮。代金锁家的,原来叫杜鹃,曾经是太太身边得力的大丫头,后来年纪到了,便嫁给了太太的陪房、代山管事的二儿子,前年才生了孩儿,如今正该重新分配个差事呢。
这代嫂子在中秋前进来给太太请安,陆清宁见过一次,很是爽利的一个妇人;待得知她一直在家带孩子、如今孩子大了,很想再给太太做些什么,当时便惦记起了这个人。
因此上听高妈妈说了那话,她立刻拉住高妈妈:“妈妈最好了,竟然知道人心里想的是什么,难不成妈妈钻进来瞧过!”
这时便连陆清妩也跟着笑起来——平日里做起事来冷心冷面的三妹妹,始终还是个孩子啊。
谢氏却佯嗔道:“你们瞧瞧,原来这孩子是专门来抢钱夺人的!”
众人再一次笑了个够,还是高妈妈又帮着陆清宁说起了好话:“老奴倒觉得三姑娘这想法儿真不差,不说别人只说这黄芩,在太太身边伺候的倒比那些产婆多了便宜……”
大户人家的**事不少,有孕的妇人动辄滑胎小产已是常见;可若是早早就请个产婆在身边,且不说太招眼,只说日常之事便不如小丫头灵巧。
谢氏却叹气道:“法子是个赚钱的好法子,可却也容易牵扯到乌七八糟里去呢;万一有那么一个半个的不大精心,刚巧赶上人家后宅出了什么事,怎么择得清?”
陆清宁心头一惊。她还真没琢磨过这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