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用肩膀倚着半开的〃迎风门〃上,表情平静得如出诊的医生一样。
测量不是要为风速分等级,仅仅是用来断定能否安全发车。
每个工棚都有一个狭小的门廊直通厨房或起居室。
中心处是炉膛上压着茶壶的炉子.炉膛下烧着火车运来的柴火和煤炭。
炉旁的地板上散落着引火用的纸头,上面摊着一堆煤灰。
工段工人度日艰难。
他们用壶嘴裂开的茶壶,用马口铁罐头盒和一截电线做成的无把茶杯喝茶。
他们的缺口盘子和碟子上结着乱七八糟的蜘蛛网。
家里的椅子是垃圾堆里捡来的能用上的任何东西拼凑出来的。
桌子是用门改造成的,架在两个锯木架上,门把手还留在上面。
床是临时凑合的上下铺,或是用旧渔网和船帆做成的吊床。
扶手椅和沙发则是由大板条箱和粗麻布袋做成的。
屋子和户外厕所之间,几乎水平地挂着晾衣绳。
风吹过时会拍打绳上用面粉袋改成的内衣、磨破的工作服、衬衫和床单。
这些衣物缝缝又补补,上面满是补丁,远远看去就像破破烂烂的旗子。
有些工棚周围会放养一群咯咯叫的下蛋鸡,这样冬天之前都能有鸡蛋吃。
有时还会养一匹马,一头牛,或是一只能捉鸟和兔子的小猎犬。
每夜,我都睡在工人家的孩子为我让出的床上,有时是夫妻给我让出的床。
徒步跋涉(3)
他们可不愿意听我说要睡在地板上。
我到来的消息,还有我日渐消瘦的消息一道沿铁路传播。
所以,工人妻子的任务就是用吃的把我填饱。
她们很想知道,我是否如传言中一样瘦。
她们打量我,仿佛在说,我这副蓬头垢脸的模样当归咎前面的那些主妇,是她们照顾得不周。
〃先生,只打个牙祭可不够。
〃一位住斯普林顿会合点附近的女人跟我讲。
〃我们吃鲑鱼。
〃她说。
样子好像是她想不出,为何其他主妇会想不到该让我吃鲑鱼,又好像鲑鱼是他们家的特色菜,纽芬兰其他地方都吃不到。
她暗示,如果其他主妇能像她一样给我吃饱吃好,我身上可不会只有现在这点分量。
〃您可要保持体力啊,先生。
〃她劝说道。
那时,尽管晚饭非常可口,我却一口也吃不下了,一口都不行。
我是说,自从离开巴斯克港以来,几乎每晚都吃鲑鱼。
但在她的力劝下,我越吃越多。
那天晚上,胃里塞满鲑鱼,我撑得睡不着,只好眼睁睁躺在床上。
第二天一早,她丈夫一把把我提起来,拎了拎,以权威口吻宣布我只有97磅,比他12岁的儿子还要轻10磅。
吃了鲑鱼加鸡蛋的早饭后,我告别了他们。
临走时,他们还塞给我一个鲑鱼和救济面包做的三明治当午饭。
中午时分,尽管很饿,我却吃不下鲑鱼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