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没有吵醒孩子,〃我说。
她说她反倒希望我把他吵醒,因为这孩子白天睡不够晚上睡不着。
我不禁说道:〃这孩子可真合我心意呢。
〃她把这话当做打开话闸的讯息,所以我这会儿只好想办法怎样脱身。
我完全能想象她会怎么向你描述我,而从她的描述你就会猜到是我。
她也谈到你了。
她提到〃我的丈夫〃时仿佛她已经乐意地听任所有丈夫都恶名昭彰的事了。
一个不习惯孤独,特别是婚姻孤独的女人。
这份特有的孤独我在不计其数的妇女身上感受到过。
好像在她孩提时代,父母之间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或者是她没有体会过任何事情能为她今天尝到这份孤独做足准备。
她在期盼什么?重姓她做姑娘家时的姓。
三年后再回圣约翰斯,感觉依旧那样清新,依旧那样挂念着格雷斯港口。
我想我倘若和她聊聊,看看婴儿车里的孩子,我们最终一定会一起去喝茶或者是去散步。
但是,事实却恰恰相反。
我打断她,告诉她我必须去别的地方,并希望她的孩子不久就能乖乖地在晚上睡觉。
也许我太唐突。
我几乎要哭了,不仅仅是因为一些连你也清楚明白的原因。
从那以后,我经常看到她,推着婴儿车。
有时候身边还有个男人和她一起散步。
那一定是她的兄弟,因为他们俩非常相像。
但是我相信,她并不会介意身旁经过的陌生人把他们当做夫妻,以为是一对小夫妻带着孩子星期天下午出门散步…那才是她梦寐以求的婚姻。
。。
菲尔丁(2)
我看见她往娘家写信,这让她听上去多少有点凄凉,可同时又赦免了所有对你的责备。
这些信显然表达着希望被邀请或者期盼访客的愿望。
我确定她并没有看见我。
我熟悉她的路线,所以有意避开。
我知道她一定记得我,一个她曾经撞上的瘸腿女人,一张熟悉的脸庞。
谢天谢地,你从没和她一起出现过,虽然我也为她感到很难过。
我看得出她在意这一点,但是在程度上及不上我母亲。
又或者她其实也非常在意,只是她爱你的程度超过我母亲爱我父亲。
或者与我母亲不一样的是,她永远不会离开你,斯莫尔伍德。
我在她的眼中能看出这一点。
我很好奇她又会在你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呢。
冬日的一天,我走在达克沃斯街上,全神贯注地想着去哪里弄钱养家糊口。
我盯着前面一个瘸着腿快步走着的女人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是菲尔丁。
她的胳膊底下夹了一叠书,是菲尔丁,绝对不会错。
她的背比上次看到时更驼,腿瘸得也更明显。
我喊了好几声,但她并没扭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