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狗腿之气侧漏无遗,凌纾自己都憋不住笑了。
难为长庚一直保持着同一个表情听完,唇畔清浅含笑,眼眸沉静温柔。然后……冢宰大人抬起手就是一个爆栗。
“唔痛——”凌纾伸手捂脑袋,这厮动起手来真不留情。
“我不听这满口浑说。”言下之意要听正经交待的来龙去脉。
“……”凌纾扁扁嘴立时端正态度,“好的大人,你想问什么尽管提来,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长庚紧了紧搂着她的双手,说:“先说说,你去哪儿了。”
“……昆仑。”
“哦,昆仑……嗯?”原本有些散漫的嗓音顿时扬高了一个调子。长庚眯起眼打量怀里已经开始缩脖子的人,道:“你、同雁国的台辅去的?打开了蚀?”
“呵呵,呵呵,你懂的真多……”凌纾干笑,心里想着自己这会儿逃开还来得及么——结果下一瞬间就又被敲了。
“你还真是越发胆大包天了。”长庚冷着嗓子说道:“竟是没同任何一个人商量就自己跑到那一边去,这期间会遇上什么危险或是意外,你没有想过?”
凌纾撇开眼在喉咙里嘀咕:“就是知道你们会这么说所以才先斩后奏的……”
“大声点儿。”
“我说——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而且还会阻止我所以才这么做的!”她提高嗓门一字一顿道,想了想,终究是还是重归好声好气。“哎,你都不问问我为何要去昆仑,那又怎么衡量我这趟冒险到底有没有意义呢。”
“好,那你说吧,为何去昆仑?在昆仑做了什么?又有什么收获?你其实有什么打算?这些,都说给我听罢……”
凌纾抬眸在长庚的脸上细细地逡巡了一回,然后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一句:“我在你身上坐了这么久,腿麻了没有?”
长庚斜眼看她:“我没那么不经坐吧……”
“但是我累了!我这么坐着难受。”凌纾快速接话,“哎呀你看我刚回来,咱们适当地叙叙旧便得了,正事待我去稍整片刻后再来说嘛!”她又跑出去将自己那一大袋东西拖进来,指着对长庚说:“喏,这便是跟着我从昆仑来到常世之物,你可先翻看着,有什么疑问待会儿我给你统一解答。”
凌纾说着便径自去了隔壁刘王专属的浴池。
在由天然温泉引进的超大浴池里浸泡掉旅程的疲惫后,她穿着舒适合身的衣袍,散下一头长发,边系着外袍的衣带边走回寝宫。
结果一看堆满奏折的长桌边,人不见了。
她正惊奇,回头往四周一瞄时又惊了一惊。“我去——你怎么转移到床上去了?”
以最名贵的材料打制的床榻,阻隔人视线的幔子从中间分开,用玉带钩挂在两侧。
披着浅色外袍的男子长发如缎,琥珀色的瞳眸在不甚明亮的光线里越见深色,他半靠在床榻外边,一手支颐,一手持着书卷……
平心而论,真是一幅美好的画面。
凌纾不自觉停了脚步,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静看着。是以当长庚抬起头便望见她驻足不前、满面思索的样子,他正待问询,就听见她仿佛想通了什么事情般一击掌,道:“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果然很不对劲啊,你说我人都回来了,你怎么还宿在这儿不走啊?”
长庚神色不动,“……不可以么?”
凌纾望天:“这个,也不是不可以……”在争取到宽大处理前,她哪儿敢赶他走。
“那还不快过来。”大好的夜晚时间已经快被浪费光了。
“……”对方气场太强大,凌纾十分不争气地乖乖过去。长庚向她晃了晃手里的书籍,说:“你带回来的,真神奇,昆仑的文字竟然绝大部分与常世相通。”
凌纾凑过去看了眼,道:“你看了这个啊,真有眼光,我去昆仑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把它弄回来。”
长庚方才仅是粗略地浏览了一下书籍内容,虽然还是有少部分字形不认得,但大体讲的什么,还是能明白。他微扬着下颌,那一双光华内蕴的眼眸,此时满含着一种名为欣悦的得色。“这便是值得你去冒险的‘意义’?确实不错……”
何止是不错,简直好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