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急忙哭道:“不怪额娘!不怪十弟!是我自己剪了四哥的狗毛,想让四哥生气!汗阿玛您别生气了!也别怪四哥了!”
一时殿内两个孩子的哭声震天响,安儿有了同伴,哭得更使劲了,“您罚我吧!”他这一边一喊,九阿哥一听:那还了得?立刻用比他更高的声音哭道:“不怪十弟!汗阿玛您罚我吧!”
康熙被他们两个的哭声震得头疼,四个人争先请罪,令他一时竟也摸不清这是什么路数,又见敏若与黛澜左右抱着四阿哥哀哀看着他,四阿哥咬牙哭着,悲恸至极的模样,心里便也有些不是滋味。
“好了!”他震声道:“都像什么样子?!”
九阿哥和安儿才憋住哭声,却也在那轻轻抽泣,小孩子哭起来是轻易收不住的,憋住了忍不住打着哆嗦。
敏若等殿内安静一点,叩头一拜道:“妾等情急之下,匆忙而来,御前失仪,请皇上降罪!妾身甘愿领罚!”
“好了,你在这闹什么?”康熙语中似有不耐之意,众人却听出他方才的恼火已退,宜妃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看了敏若一眼。
心里说不上是佩服还是羡慕。
康熙白了敏若一眼,命她们三人先起身,才看向安儿:“你才为什么说你九哥生气是因为你?”
九阿哥瞪大眼睛,尖声道:“不要说!”
康熙眉目略冷,“说!”
安儿瘪着嘴抽泣,康熙冷声道:“给朕说!”宜妃急了,推了推九阿哥,“不就是那点子小心眼丢人事,有什么说不得的?十阿哥,你就说吧!宜额娘给你做主,你九哥不敢跟你生气!”
安儿才一边打着哭嗝,一边把九阿哥因为他在先后大行后与四阿哥亲密而吃醋的事情说了出来,到底没说那“讨好”之言,宜妃听了心里大松一口气——其实她已经做好了安儿口无遮拦全抖出来,她要为九阿哥辩解的准备。
她将九阿哥身边的人处置了四五个,这一点正能印证九阿哥是被人蛊惑蒙骗,才说了那样不合宜的话。
今日这场面,要瞒下九阿哥与十阿哥吵架的事是不可能的,与其等皇上自己查出来生气,不如一口气闹出来,前头皇上才因为四阿哥的事动了怒、小九辫子都被割了也挺惨的,皇上还不至于太生小九的气……吧?
然而安儿没说那讨好之言,宜妃心里那点不安劲散去了,干脆地跪下请罪道:“事后贵妃曾提醒过妾,然妾愚钝,只查出小九身边有人嚼舌根子挑拨兄弟关系,却忘了教育小九恭敬兄长,此乃妾教子无方,请皇上降罪!”
“别请罪了!”康熙被九阿哥“吃醋”的行为震得表情复杂极了,宜妃又站出来请罪,弄得他满脑子都是刚才四个人争相请罪的景象,挥挥手叫宜妃起来,看向九阿哥,叱责道:“你这竖子!都是至亲兄弟,自当兄友弟恭亲密无间,你却闹出这等争风吃醋妇人之行,师傅去岁教授你们《孝经》,你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1:《梅岭三章》第三,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2:明末清初思想家黄宗羲的民主思想。
训完了九阿哥,接着训四阿哥。
看着四阿哥跪在那里咬着牙淌眼泪的样子,康熙其实已不太忍心了,半晌叹了口气,道:“你的性情还是急躁了些,凡事切记戒急用忍,此时你若能静下心来与胤禟仔细沟通,也不至于到与弟弟动刀剪的地步。”
言罢,横一眼一边挺着小胸脯又要为四哥辩解的安儿,无甚好气地道:“你们三个回头每人抄《孝经》百遍交上来。”
安儿倒也不委屈,干脆地跟着哥哥们应下,又不放心地道:“是我调节不当,没能好好关注九哥心情,汗阿玛不要怪罪四哥!”
“去吧你!”康熙想起身在他的小屁股上踢一脚,然看了眼端端正正立在一旁的敏若,还是没把龙臀从龙椅上离开。
四阿哥拉住安儿,恭敬地磕头告退,声音犹有凝噎之意,却又强做镇定得体。
敏若也一起欠身告退,康熙看她一眼,见她满是怜惜地牵住四阿哥和安儿的手,眼中满是心疼,便也有些气短,挥手叫他们去了,才对赵昌道:“你怎不提醒朕那只狗是来福?”
赵昌干脆地道:“奴才有罪——”
“得了,一个两个都抢着认罪,不知道的还当是什么好事呢!”康熙白他一眼,双手抱胸,叹了口气。
那边敏若牵着两个孩子、带着一众人回了西六宫,在永寿门下驻足时,宜妃有些讪讪,拉住九阿哥,对敏若道:“我回去好好教训教训这孩子,快给你四哥道个歉。”
对四阿哥一言不合剪了小九的辫子,宜妃心里未必不埋怨,可对上先后养的狗,她受先后恩重,也无法理直气壮地辩驳怪怨四阿哥,便只能叫小九道歉。
九阿哥才被吓坏了,这会才缓过来一些,站在额娘身边又来了底气,掐着腰刚要说话,忽觉凉凉的触感在耳朵上,然后便是两根纤细的手指拧着他的耳朵往上一提,力道用得不是很大,疼在这人另一只手掐住了他后脖颈上的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