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昆扬侧领桑琼驰过一条细砂箭道,在一栋特别高大的石楼前下马,含笑肃客道:“敝派近日客座兴旺,接连都有高朋莅止,杨帮主因缘际会,侯某人正好替你引介几位高人”
桑琼听了,却突然收住脚步,道:“原来侯老哥尚有贵客在座,既然这样,杨某就此告退了。””
杨昆扬连忙拦住,诧道:“这是为什么?杨帮主远道前来,怎么速言去字?”
桑琼面带难色,迟疑了一会,苦笑道:“不瞒侯老哥说,本帮新近方始组成,又因居地临近淮阳,将来托庇之处正多,是以专程投帖拜山,并无他意。可是,最近听得江湖谣传。
其中颇有牵连侯老哥的地方,武林中难免觊觎;那些客人是何来意?杨某不知道,但九灵帮却不想涉此嫌疑,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侯昆扬闻言,神色连变,点头赞道:“杨帮主能说出这种话,足见盛情,老实说,侯某在接得尊帖的时候,心里确也有些疑惑,如今话已说开,侯昆扬倒决心要交你这个朋友了。”
身躯半转,一摆手,又道:“咱们尽可不人宾馆,淮阳派另为贵帮辟室接待,杨帮主请随侯某来。”
桑琼连声称谢道:“多承谅解,九灵帮敬领隆请!”
一行绕过石楼,进人另一栋略较僻静的雅致房屋中,互相叙礼坐下,顷刻间,设上一席丰富酒筵。
侯昆扬举杯相敬,含笑道:“这儿是侯某私人客室,后面便是寒舍居处,跟前面迎宾馆隔离,我已嘱本派巡守堂追风臾万子秋万堂主,代表在前面陪客,咱们可以畅饮一番。”
桑琼十分豪爽地干了一杯,接口道:“杨某因生平最厌恶那些闻风起哄、贪婪薄义之辈,不愿多与交往,致为侯老哥多添麻烦,失礼之处,侯老哥多予海涵。”
侯昆扬叹了一日气,道:“哪里话,杨帮主大客气了………唉!江湖之中,谣言最多,侯某平时深居简出,已算是竭力在回避纷扰的了,想不到仍然有人造谣中伤,说淮阳派得到了什么藏珍秘图,这种莫须有的风言风语,居然弄得万梅山庄门庭若市,江湖高人、武林豪客纷纷赶来,真令侯某人啼笑皆非。”
桑琼义形于色,道:“对那些人,侯老哥尽可不予理会,他们又能怎样?”
侯昆扬阴沉一笑,道:“侯某刀头舔血,闯荡天下,年过半百,还在乎什么?所以,这些天虽感困扰,但对那些乘兴而来的黑白两道朋友,不分彼此,仍然一律接待,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搞出些什么花样?”
桑琼愤然道:“侯老哥休怪杨某交浅言深,九灵帮虽算不上名门大派,但如有人胆敢逞强滋事的话,老哥只管吩咐一声,本帮决不坐视。”
六指臾侯昆扬抚髯大笑,道:“老弟不愧血性汉子,侯某感激无地,倘有事故,只怕真要多仰仗贵帮了。”
这一席酒,宾主尽欢,彼此又叙了些闲话,侯昆扬问起九灵帮组帮情形,桑琼只说是几个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仓促结盟,含糊搪塞了过去。
宴罢,六指臾坚留多住几日,撤去残席,又亲为三人安排了居室,这才告退转赴迎宾馆而去。
桑琼目送他背影消失,暗对二人道:“现在,第一步总算成功了,今天晚上依计进行第二步,你们分头行事,务必要小心谨慎。”
舒凤平无言地点点头,秀珠却一伸舌头,轻声道:“还说呢!你跟侯老儿‘把臂言欢’那一刹那,我真替你担心死了。”
桑琼笑道:“对付这种深沉狡诈的老狐狸,不可厚道,必须虚虚实实,才能令他莫测高深……”
入夜,万梅山庄灯火点点,闪烁有如繁星。
桑琼梳洗已毕,轻衫薄靴,负手信步踱出客舍,仰望穹苍,击节曼吟道:“落月斜,秋风冷,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困……晤!词虽是好词,可惜略嫌不符今夜景色,这儿只有梅树,何来梧桐?要是改作‘教人立尽梅花影’却又有些带气,唉!诗词之道难矣哉!””
一面慢步吟哦,一面喃喃自语,那形状,直如一名腐儒,正沉醉于吟风啸月的境界中,不知不觉,竟向一片梅树林走去。
他前脚刚迈人梅林,身后二十丈外暗处,悄没声息闪出两条人影,亦步亦趋,也跟踪进人了树林子。
那两条人影蹑足提气,跟前面的桑琼始终保持二十丈以上距离,不时闪躲掩蔽,显得十分谨慎小心,只怕被桑琼发觉。
其实,桑琼根本不必回头,也不必凝神察觉,仅凭推断,便知身后有人跟踪,但他恍如未觉,仍旧若无其事地吟诗诵词,踏月寻找灵感,越行越远。
后面两人不禁大感诧异,其中一个轻声对同伴道:“老万,你看这姓杨的,纯粹是个书呆子,哪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另一个沉声道:“庄主的吩咐,这家伙深藏不露,一身武功高不可测,不管怎样,咱们盯着就是了。”
那人不耐地道:“近日来的豪客高人不少,个个都心怀叵测,庄主既然看重咱们,认为咱们两人轻功较佳,又何必叫两个人都跟着一个书虫呢!”
老万嘘道:“小张别多说了,咱们依命行事,他要吟一夜的诗,你我也只好陪着,走吧!”
两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暗随桑琼,也越去越远。
就在这时候,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