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作为他们的老大哥,此时站了出来,微笑着说:“好了,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警局了解情况吧,今天时间不早了,都先回家吧。”
再怎么样,虞衡的话他们还是愿意听的,很快便散了场。
卢澄本来喝的也不算多,一出门被风一吹,有些上了头,于是拽着姜禾不让她一个人走:“禾儿,禾儿,哥送你!哥送你!你一个女孩子,不要一个人走夜路!”
“哎我艹!你撒手!”姜禾不胜其烦,“老娘有车有司机!”
“那~那我让司机开车跟着你的车,把你送到家。”卢澄拽着她,眼神像摇尾乞怜的狗子。
姜禾抿了抿唇,无奈同意:“好好好好,你要跟就跟着吧!”她明白他想弥补心里的遗憾,就当成全他了。
其他几人也没互相寒暄,直接离开了,20多年的哥们儿,不玩虚的。
“苏总,您不上车吗?”苏继铭的司机刘晓宇从车窗探出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将车开得很慢很慢,就一直与苏继铭同步前进。
苏继铭微微摇头:“小刘,你下班吧,我自己走回去。”
刘晓宇很担心他的状态,但也机灵的没有多事,“好的,苏总,再见。”
大唐天下离安德小区不算远,1。5公里左右。
苏继铭将西装搭在臂弯上,低垂着眼眸,步子稳健却缓慢地走在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抵达了安德小区门口,小区对面的小公园这个点了还是很热闹,旁边的德仕商场也人声鼎沸,路灯将整个天空照得犹如白昼,可却照不亮他的心。
他走到大门边的花坛,缓缓坐下,微弯着腰,将双肘搁在腿上,双手合十抵着上唇,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阵凉风吹过,他微微清醒,从西装兜里掏出了一颗苹果味的棒棒糖,拆开放入口中,甜甜的苹果香在口中微微化开,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抬起头望着天,香樟树的影子随风摇曳过他的脸,从树枝的缝隙中看到天气不是很好,天空仿佛浸了水的水墨画,将零星的几点星光晕染出了碎碎的纤维感。
好久没有看到北极星了……
“嘿!小伙子,又见面了嘿!”
苏继铭闻声转过头,明亮的路灯下站着一道瘦长的人影,人影快步走近,似乎有些激动,下一秒就近在眼前,“你是?”
“小伙子不记得我了?”殷半仙挨着他坐下,瘦骨嶙峋的身体隔着各自的衣服都让苏继铭觉得硌人,他微微往边上挪了挪。
殷半仙指着自己的鼻子,咧着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我呀!殷半仙!十年前在那边菜场帮你和小胖丫头算命的那个殷半仙!”他指了下瓦甑菜场的方向。
苏继铭瞬间回忆起10年前那个夏天,他陪着李柔去菜场买菜的情形,“是你?”
“哎!对咯!就是我!想起来啦?”殷半仙一脸笑意,细细打量着苏继铭,“小伙子面相比以前更好了,嗯!红鸾星动……”
不等殷半仙说完,苏继铭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几百块钱递到他面前,“我不需要算命。”
殷半仙看着他举着钱的手,愣了一下,抬手推了回去:“这一卦免费。”
苏继铭不解地看着他,殷半仙说:“接下来有人喊你参加婚礼,你不要拒绝,会有奇遇,你这次不要错过了,阿嚏……”
“臭丫头,又在骂我了!”殷半仙揉了揉鼻子,站起身,双手一背,摇头晃脑地走开了,远远喊道,“小伙子,这次再错过你的运气就要走下坡路了,切记!婚礼!”
隔了几个区的李柔,的确躺在床上举着比领导的势利眼还窄的工资条,嘴里骂骂咧咧:“破殷半仙!幸好我有信仰了!谁要管你个破卦象,还富婆呢!负婆差不多!破领导!把我们部门的工资都给市场部了,真恶心!扎小人扎死你丫的!”受过刺激的小姑娘素质断崖式下降,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言不合就骂娘骂祖宗。
苏继铭不明所以,讷讷地望着殷半仙走远的背影,他的几个兄弟目前都没有结婚对象,圈子里其他人的婚礼都客套地邀请他,但他大多情况只是出一份礼金,人不会到场,能让他亲自到场的会是什么人?不对,他凭什么听殷半仙的?
翌日一早,以苏继铭为首的几个男人组团抵达了常宁警局,乐乐发烧了,虞衡没来。
王亮负责接待的,张焘说明来意后,王亮一脸懵圈地说:“你们没看新闻吗?110(指发现尸体的日期)命案的死者是蒲绰林,不是李柔。”
众人怔愣一瞬,面面相觑,忽而变得狂喜,卢澄抓着王亮的双臂,激动到结巴:“那那那那那,那李柔呢?”
“李柔?她被抢劫了,案子不是破了吗?”王亮奇怪地看着他,随即板起脸,“松开,像什么样子!告你袭警啊!”
“哦对对对!对不起对不起!”卢澄嘴角咧着一个很大的弧度,一脸傻样,赶忙松开王亮,还帮他整理了一下肩章,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他高兴到头皮发麻,双手使劲儿抓着头发,原地蹦了两下,仿佛癫痫似的拼命跺着脚,情绪复杂到无处宣泄,最后大吼一声,仰天狂笑起来,他甚至都没想起来死者他也认识,虽然不熟。
没有人嫌弃他的表现,所有人的情绪都一样,只有没有他外放而已。
“所以,李柔还活着?”问话的是张焘。
“昂活着啊!她前阵子还来补办身份证来着,不过我告诉她来错地方了,这不归我们管。”王亮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不该说太多,又觉得卢澄几个人眼熟,“哦!我记得你们!两年前你们来做过证对吧?”
张焘点点头,又陷入了沉思,既然她还活着,为什么不联系他们呢?让他们白白痛苦了两年,简直太可恶!简直太好了!他也想仰天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