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佐佐木礼子眯起眼睛。事到如今她才刚刚想到,正如独来独往的柏木卓也,他的父母也同样孤立。孩子在学校生活中一旦被孤立,父母在家长中也同样会受孤立,会因此失去与外界联系的管道,无论是好是坏,重要还是无关紧要,任何信息都很难传到他们耳朵里。
“柏木先生您自己是否有过类似的怀疑?”
沉默片刻后,柏木则之答道:“没有,不过……”
法庭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我倒是想到过,卓也或许并非是由于强烈的自我意志而自杀的。”
藤野检察官偏了偏脑袋:“您的意思是,那可能是一场事故?”
“不,不是。呃……该怎么说才好呢。”一只手捂住脸,证人弓起身子,“刚才我好像说过,卓也这孩子和死亡的亲和性比较高。”
“是的,您说过。”
“他会对死亡感兴趣。在惧怕死亡的同时,也被死亡深深吸引。这可不是我一厢情愿,那孩子确实做过令父母胆战心惊的事,譬如爬上屋顶,或闭着眼睛骑自行车。”
神原辩护人的脸上显出极大的兴趣,甚至远远超过正在作交叉询问的检察官。
“有一次去亲戚家玩,我们稍不留神,他就翻到了阳台围栏的外侧。那时他还没转学,是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吧。”
“您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藤野检察官说着,露出了和年龄相称的表情。
显露少女姿态的检察官让柏木则之证人回归家长的身份。他像是要安慰检察官似的微笑着回答:“是啊,我们吓坏了。我赶紧跳过去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拖进屋里,还狼狠骂了他一顿。他本人似乎根本没当一回事,说是只想感受一下站在那里的感觉。”
他脸上和善的微笑立刻就消失了。
“可是,去世时的卓也已经长大了。他会在雪夜跑到空无一人的教学楼楼顶,站到铁丝网护栏外头去体验那种感觉吗?”
柏木则之自言自语着,又摇了摇头。
“可是我又怀疑,那孩子会不会真的想做类似的事?半夜跑到空无一人的学校,也可以理解为那种怪异体验的延伸,体验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夜晚四处白茫茫一片的感觉。那是一种孤独的感觉,不是吗?因为卓也喜欢孤独。”他的语调中透露出无限的怜爱。
“可是,为了体验孤独而深夜潜入学校,和从屋顶坠落身亡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检察官及时将证人拉回现实。
“的确有很大的差距。这就是我颇为困惑的地方……”
一直盯着证人的神原辩护人不出声地干咳一下,低下了头。
“或许是由于想到卓也是自杀的心里太难受,我才会出于逃避开始胡思乱想吧。”
藤野检察官点了点头。“询问结束。这么长的时间,谢谢您的配合。”
离开证人席时,柏木则之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他立刻扶住椅背站稳身体,朝法官和陪审员深鞠一躬,这才朝辩护方席位走去。
柏木卓也的父亲由野田健一陪着走出了法庭。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朝旁听席望了一眼,或许是在寻找想跟自己对质的长子的身影。
柏木宏之低着头,避开了父亲的视线。佐佐木礼子在一旁低声对他说:“你父亲大概要去辩护方的休息室,你怎么样?”
柏木宏之抓住了自己双腿的膝盖。他的手指很细,指甲很白。
“我留在这里,继续旁听。”
“请大家稍等片刻。”井上法官面对法庭说道。
陪审团内和旁听席上的紧张气氛开始消散,又有扇子和手帕飘舞起来。
礼子问柏木宏之:“你今天会作为证人出庭吗?”
宏之的双肩抖动了一下。“要出庭就最好不参加旁听,是吗?”
他方才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现在又变得萎靡不振起来。
“我觉得旁听一下也无所谓。其实我也是证人,虽说今天估计轮不到我出庭。”
“你是哪方的证人?”
“算是检方的。不过就我的立场而言,做哪方的证人都一样。”
柏木宏之好像一下子怯了场,轻轻地眨了几下眼睛。“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