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挑三拣四,是他自己问我是不是那个味儿,而这确实不是一个味儿。我又没说别的。而且我不觉得这是凑合啊。
懒得跟他说。我趁热吃东西。
他喝了几口小米粥,又来说我:“这么晚了,少吃点,垫垫肚子就行,不然半夜饿醒饿得肚子疼,但也别吃多了,不消化。不是有多少让你吃多少的,吃不完不浪费,搁这,我吃。”
我点点头。
杨复都那么说了,我就没吃多少,稍微垫了下肚子,就起身去漱了口,回床上睡觉。
这下子很快就睡着了,可能都没有五分钟吧,杨复都还在外面继续吃东西呢,我好像都能听到他呼噜呼噜喝粥的声音,就这么睡着了。
但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我梦到了我那集体不正常的血亲们。我梦到我爸拖着我往机场安检走,边说:“你赶紧给我滚蛋吧,可别连累了我!”
我舅舅在后面追着喊:“钱!给钱!”
我姥姥在旁边地上坐着,拍着大腿哭嚎。不知道她具体哭嚎了什么,没注意听,大意就是杀千刀的、前世造孽之类吧。
我姥爷不断地朝我们扔武器,火钳啊扫把棍子之类的。
突然,我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揪住我爸的头发就把他脑袋往墙上撞,边撞边说:“一起死吧!你先死,你死了我殉情!”
周围的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我一扭头,看清楚了那些人,都是边西川的舔狗。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这就是黎川他家人啊?真丢人啊。啧啧啧啧啧。”
……
我猛地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坐在床边的杨复的脸。他好像被我吓了一跳:“没事儿吧?噩梦呢?没事儿啊,我在。”
神志渐渐回笼,我感觉手上暖呼呼的,目光从他脸往下移,看到他抓着我的手。
他顺着我目光看过来,没松手,解释道:“你好像做噩梦,手一直在乱抓,我抓住你的手,你就好点儿了似的。”
我“哦”了一声,问他:“你怎么还没走?几点了?”
“才一点多,早着呢,你接着睡。”他说,“你病着呢,我哪放心走,待这儿陪你,所以你放心睡觉。要是早上还不舒服,我给你跟你们班主任请假。”
我看着他。台灯下,他此刻的神态特别温柔。
“怎么了?”他问,“口渴么?多喝点水,好得快。”
我并不口渴,但转念一想,点了点头。
他忙扶我坐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喂我喝。
我哪里就虚弱成这样了呢。可是,他这么做,我就好像真的虚弱成了这个样子。本来不是的,突然就是了。
我虚弱得连保温杯都拿不动,只能让他把杯子凑我嘴边喂我喝。
明明是他把我弄得这么虚弱的,他看着我喝水,嘴里嘀咕:“刚吃饭还好好的,睡个觉醒来怎么比刚才弱了……”
我假装没听到。
喝完水,看着他把杯子放回床头柜上,我顺势往他怀里一靠。
“……干嘛呢?”他问,“别趁火打劫啊。”
好不容易他说出一次完整的成语,但用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