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蓓不好意思抬头,低低地说,“这条路又不是你一个人专属的,我走我的,关你什么事呢!”
“那我让你。”他微微侧身,腾出来的过道足够纪小蓓走过去。
纪小蓓闷哼了一声,咬住吸管踏着步子,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令她庆幸的是男子坐的位置离她不远,也就伸手可触的距离。她在左边。他在右边。
她边吸允冷饮边瞥眼上下打量他。男子带着黑框墨镜,看不清他的具体长相。但纪小蓓就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来看,径直断定他绝对是美男子一个。她静静地凝望着,总觉得他与记忆里曾出现的某个人很像,可是又想不起他究竟像谁,脑海里突然一片浑浊。
“喂,还说没跟踪我。”他咧着嘴角,显然是在笑她。
“我在看风景,自作多情。”她脸微微泛红,却不曾想到自己的这个理由,有多么的蹩脚。因为在男子的侧旁,是一堵亮白色的墙。
“好吧,”她突然无助地说,“我感觉你像是一个我认识的人。”
“哦?”他说这话时,嘴角不经意地闪过一丝微笑。
“我忘记他是谁了,”她抬头继续看着他,“但是我很肯定的是你就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你不觉得自己会认错么?”
“不会。”
“为什么?”
“我相信我的直觉。”
他蓦地蹭起身,脸颊朝她逼近。她似乎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新的沐浴露味,似乎能在他身上寻得半分令她熟悉的味道。“你能取下墨镜吗?”她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问他。
“不怕我的丑颜将你吓得半死不活?”他的心,莫名地期待。
“丑就丑呗,再丑的人早已见过了。”她说这话,联想到了唐玲。
他在她满怀期待的目光下,取下了墨镜。她看清了他清秀俊朗的脸。却不是意料之中熟悉的感觉。心中凝聚的希望,陡然间瓦解得四分五裂。
她目光划过一丝难以形容的失落。却又无从知道自己究竟在失落什么。
她欲将目光收回。就是在这一刹那,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的名字,是下意识地叫了出来:“顾安言。”
一梦三生,半夏花开(6)
顾安言的心蓦地“咯噔”跳着,他以为,甚至满怀期许地以为纪小蓓是记得他的。所以,当顾安言按捺着跳动不已的心,伸出双手搭在纪小蓓的两肩时,他那好看的唇角,上扬到明媚的弧度。
“喂喂——你这人干什么!”纪小蓓倒退一步,瞪着眼看他。她在心里暗想,这人看起来倒是蛮干净的,哪知道他竟然是个登徒浪子,随便看见个女的就乱勾搭,啧啧,现在的社会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被纪小蓓这么一喊,冷饮店内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偏过头看着他们。顾安言失去支撑物的两手僵硬地顿在半空,只得拉开唇角,尴尬地笑了一笑,“抱歉,吓到你了。”
纪小蓓不再予以理睬,回到自己的座位使劲吸允着“青涩”冷饮。
出了“回忆生生不息”冷饮店,纪小蓓沿着大街走了很久,路过一家文具店想买一个笔记本时,手一摸,这才发现手中竟然空无一物。她把提包弄丢了。最重要的是她忘记把它放在哪了。她轻拍着自己的后脑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沿着原路返回,她上下打量着自己曾逛过的商店,询问店内的服务员后,得到的都是令人失望的回复。再次回到“回忆生生不息”冷饮店,她看到了依旧坐在原位置的顾安言。在他的身侧,她熟悉至极的提包正稳稳当当地摆放着。
“那是我的包。”她没好气地走上去说。
“你的?”他刻意询问。
“不是我的还是你的啊?”她对他的好感度大大降低。
“说不定还真是我的。”他冲她微笑。此时,顾安言的笑在她的眼里已变得非常恶俗,倘若不是她告诫自己大人有大量,她老早就想径直冲上去拿过包,拍拍屁股走人。
“你的啊?那我不要了。”说着,纪小蓓作势要走的模样。
“等等——”顾安言站起身,提着包朝她走去。“包还你,不管它重不重要,毕竟是自己的东西,还是一定要记得随手拿走。”他好心说着,她却不曾看到他眼里的柔光流转。
“要你管。”纪小蓓的脾气越来越怪了,有点痞子,也有点霸道。总之,在顾安言看来,纪小蓓每一步的成长,都是一种欣慰的变化,他清晰记得,多年前的纪小蓓是多么需要人照顾和心疼,那个时候,她不论遇到什么,都会刻意佯装倔强和不羁,一旦放下佯装的姿态时,她是多么的令人想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现在,她学会了真正的倔强和不羁,学会了拥有一个存在残酷社会中应有的气质,最重要的是学会了如何成长和保护自己。
他看着面前满眼毫无退缩之意的纪小蓓,一直以来强压的不安,逐渐地平稳。他在回忆中失了神,然后,他听见她轻轻地唤了声,“喂,呆了?”
顾安言微微蹙了蹙眉头,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再次询问,“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纪小蓓的眼忽闪忽闪地望着,在她模糊的意识里,有一个少年的影子一直重重叠叠,让她无法看清。她盯着顾安言的面容看了很久很久,在这一刻,他的面容仿佛与她意识里少年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突然演变成一张熟悉至极仿佛携刻进骨子里的完整面孔。她记不得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