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如蜜呆滞地张了张嘴——啊哦,她忘了自己“怀孕”了。
“呃……哦……那个,这鞋就是做做样子,我等会儿上车就换平底鞋!”她吹牛不打草稿:“那不是……有个什么要新郎抱新娘下楼么?鞋露出来不好看嘛。”
田母将信将疑地看着那双鞋,门外却突然传来田姿姿兴奋的叫声:“来了来了!新郎官来了!快堵门!快!”
而后就是一连串无甚意义的堵门环节,田如蜜失神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门外大姑娘小媳妇拿到红包的欢呼雀跃声不停涌进来,她却始终没听见他的声音。可他就在门外这个事实,却无端让她紧张得呼吸困难,像个真正的新嫁娘般,阵阵心悸。
门外又是一阵喧闹:“新娘提三个问题!啊不!提五个!答上了才能进来!”
别说五个,一个他都未必答得上。田如蜜扯了扯嘴角,毫不矫情地打开门,在一众嘘声里看似淡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既贵气又帅气的男人,她的新婚丈夫,卫庭贤。
她家住六楼,按规矩新郎抱新娘是不许坐电梯的。卫庭贤在众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撺掇下,咬牙把田如蜜打横抱起;她的心却猛然提到嗓子眼——这样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目不斜视的脸,她忽然有种恍惚的错觉。
一路从六楼颠簸到底层,看着他额头鬓角沁出的细汗,她还真有种恶作剧的快|感。
“卫庭贤。”她轻唤。
“嗯?”他疑惑地望向她,脑袋上还滑稽地挂着几片礼炮彩屑,严重影响了他平素光鲜+光辉的形象。
她忽然朝他结实的胸口紧紧靠过去,脸侧抵着他硬实宽广的肌肉线条,热度微微渗出,熨贴着她微烫的面颊。
他愣了愣,虽然没拒绝,却似乎僵硬了几分。
“让我爸妈看着,能放心点。”她在震耳欲聋的欢呼礼炮声中轻轻开口,不确定他是否听见。
华丽的婚车疾驶在辽阔的高速公路,两人一路无话。
下一站的状况和田家完全迥异——这栋别墅比田家的小公房宽敞豪华不止三个段位,却几乎没有活气,只有几个佣人被迫站在两边充人场。他们恭恭敬敬低着头,齐声扯着嗓子喊“小姐好!姑爷好!”
未见其人已闻其声,一个裹了件大红唐装的中年男子正雷厉风行地从里头步出,眼纹深刻,饱经风霜,双眼却熠熠生辉:“哟!瞧瞧,我们小如今天怎么那么美呢?”
田如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瞥了眼身边的卫庭贤,却发现后者虽然佯装淡定地垂眸默立,视线却隐隐飘向了另一个女子——
那是一个窈窕织细的江南美女,她始终和中年男子保持着一步距离,一袭枣红色锦缎旗袍松松裹住她过于细瘦的身躯,幸好有件米色钩花披肩压阵,这才勉强有了几分当家主母的丰润仪态。她眉眼低垂,姿态乖顺,攥紧了披肩绕扣的双手却泄露出隐隐思绪。
田如蜜毫不客气地扯扯卫庭贤的衣角,示意他回魂:“敬茶了。”
田如蜜那声多少有些生疏和不自然的“爸,请喝茶。”让中年男子眯眼笑得眼珠都找不着;而在面对他身边的美女时,新郎新娘却尴尬得双双卡壳——
难道真要叫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女人一声妈?切,她妈还好好活着呢,都是这个色迷心窍的家伙搞出来的破事儿,什么叫“要尊重你苏姨”?田如蜜气闷地想,要不是为了卫庭贤,她才懒得搭理这个半路窜出来的便宜爹,更别提苏遥这个小后妈了。
反观卫庭贤,这会儿眼神倒是安分了,但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更叫人不放心。
他果然……还是忘不了苏遥吧。
“……请喝茶。”她只能干脆省去称谓,并从他手里夺过茶杯往苏遥手里一放,倒是干脆利落地完结了这个尴尬场面。
从头到底,田如蜜努力维持住言不由衷的笑容,将戏做足全场。
三个场子赶完,紧接着又是外景拍摄、接待站台、晚宴换装和飙泪大作战——不得不说结个婚比赶场唱戏还累!待两人回到新房,已是凌晨时分。
田如蜜一边按摩着笑僵了的面部肌肉,一边拖着疲倦的双腿走向大厅一角:“你睡哪间?”
“你睡主卧吧。”
卫庭贤捏捏酸胀的眉心,声音听来毫无活气,这让她不禁暗暗思索:看来苏遥对他造成的打击还真不小。
“哦。”她也懒得虚伪推辞,随手把装满红包的手包扔在沙发上:“累了,明天再数。”
“那我去睡了。”他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话音刚落,人已转身朝次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