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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陶幸壹没有脱掉衣服,也没有要宁苦心给她按摩,她坐在洗得干瘪的床单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她那似曾相识却又十足陌生的脸,密密麻麻的痛意在心脏蔓延。
你走吧,当做我们没有见过。
或许是陶幸壹的表情太过悲伤,宁苦心的千言万语最终变成了这样一句话。
陶幸壹的心情无比复杂,这一句话仿佛解救了她一般,来不及多想,落荒而逃。
离开前,她跑到前台毫不犹豫地扫了自己流动的所有余额,包下了宁苦心一个月的时间。
宁苦心是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才知道的这件事。
诱瑟按摩就这么大,姐妹们也就十几个人,不一会儿就把珍珠征服了一个初尝滋味的正经女人的消息传了个透。
哟,还是我们珍珠姐姐厉害,竟然把一个女人给弄得服服帖帖,还心甘情愿地花这大价钱来包月,真是福气~
是啊是啊,我们珍珠姐姐老当益壮,可要教教妹妹们啊~
都说了要你们不要媚得那么骚气、粗俗了,像我们珍珠姐姐一样沦落风尘还自命清高的才能遇到良人~
在这个吃人的社会不争不抢也不爱慕虚荣的宁苦心早已是这群人眼中的异类,大家都看不惯她,总是想方设法地在嘴皮子上占些便宜,这些宁苦心都知道,她无意去反驳什么,只能告诫自己生活已经如此困苦,不必再去为了些虚名争夺什么。
听着大家的冷嘲热讽的打趣,宁苦心心底想的却是昨天陶幸壹那双洗得泛白的快要开胶的帆布鞋,她皱了皱眉头,手也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衣摆。
一个月并不便宜,再加上昨天离开的时候守店的是老板这钱可能
店里的老板是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爱钱爱利,能占的便宜一分也不会放过,宁苦心能想到陶幸壹昨天被宰了多少。
她找到了老板娘,想要把那些钱要回来。
埋头玩扫雷的女人抬了一眼看见是她后,从嘴里吐出一个烟圈,缓缓说道:不能退,店里没这规矩。
百合姐,她是我以前的朋友,所以知道可能性会比较小,但宁苦心还是不想放弃,她小声的渴求着。
听到朋友这两个字,叫百合的女人来了兴致,她随意点了一下按钮,电脑屏幕出现了一对堆雷点,看上去密密麻麻的,但她毫不在意:朋友?还挺刺激?
听到这话,宁苦心怔了一下,抿了抿嘴唇,不再言语。
钱还是没能要回来,老板娘最后还是退了一步,眼神饶有兴趣地扫视了一圈这个穿着普通T恤和休闲裤的女人,吸了一口烟,把烟圈吐给了宁苦心的眼睛:只能把你那部分钱给你,但是也得是下个月一起发工资的时候。
宁苦心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烟的臭味,没有多说话,转身离开了,她知道的,对于这些人来说,求也没用,还不如留最后一点尊严来可怜可怜自己。
这一个月,她没被安排任何工作,但是她的金主也没有出现。找不到人去报答这她并不喜欢的施舍,宁苦心只好被迫接受这份清闲,毕竟上班她并不喜欢。再者,诱瑟按摩的生意并不好,其他和它干着同样勾当的人也不愿她拿着钱还去和她们竞争,表面和谐的姐妹在对待利益时也就那样,如同洪水猛兽。
的,也有冷嘲热讽她居然讨了个女人欢心的,更有甚者,更有人跟她打听陶幸壹的来头也想分一杯羹的,一个月的时间,一向没怎么响起过的手机竟也有些不安宁。
受不了的宁苦心选择了关机,一个人躲在那幽暗、狭窄的出租屋里做着些网络兼职,只是偶尔,也能响起那人怔愣的模样。
也好就给那人最后这样的印象也好这样,她才能真正地远离自己忘掉自己。
网络兼职可以做的不多,宁苦心怕被骗,所以一直都是谨小慎微,有时候一天的收入也不过是有个菜钱而已,但是这个月不用去店里见令人反胃的男人,说实话,她心底还是开心的。
做完最后一个评论的发出,宁苦心去所谓的头头那里结了账,没有任何个人信息的微信小号钱包里到了四位数,她细心地用眼睛摩挲了一番上面的数字,常年耷拉的眼角有了些笑意。
她跑去菜市场买了一条鱼,又买了一块豆腐,回到家做了一份豆腐鲫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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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宁苦心从同学还有老师口中打听到了陶幸壹的家庭状况,不对,或许应该说是个人状况。
陶幸壹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年迈的爷爷从小照顾她。
原本的生活虽然辛苦,但是爷爷对陶幸壹还算可以,尽管也会对着她说些赔钱货,要她还他儿子儿媳的命来这种刻薄的话,但总没有丢下她让她饿过一次肚子。
陶幸壹对这个爷爷算不上多孝顺,但她知道爷爷在,她还算有个家,所以读书的动力也还是存在。可老天总是不公平的,有些人注定要经受更多的磨难。
爷爷的离世给了她莫大的打击,浑浑噩噩的她根本无暇去应付突如其来冒出的叔叔和姑姑,就这样,那白纸黑字特意留给她的一间破败的房子和微薄的存款也被强占。好在隔壁邻居大娘见事态不对,给她争取到了几个月生活费。
陶幸壹就这样一个人在离学校不远的村子里租下了一间地下室,开始了消沉的生活。
得知一切的宁苦心心疼极了,在学校里的关心变得愈加明目张胆了起来。
陶幸壹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泥菩萨从唯恐避之不及到慢慢接受了她的一些好意,但她还是不太理解她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