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絃怔愣一瞬,对他而言,这感情来得突然,想不出缘由,探不出原因,许是与她一般肤浅地看上那张脸,在清醒的剎那,就已经开口邀她共赴巫雨。
他是个罪人。
他活该留在冰冷彻骨的地方,或生或死,万劫不复。
可他选择招惹了她,允许感情冲昏头脑,允许那颗凉透的心追逐温暖。
他想试试,当他立在万丈深渊,站在峭壁上的暖意是否还能沁进脏腑,看到他如传闻般疯魔,她是否还会伸手渡他温度。
为此,即便眼前这姑娘于情之一字毫无想法,今后也可能有众多的裙下之臣,他都不打算却步,至少当下,她是愿意相陪的吧?
若他能把自己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她心中,在往后的日子偶尔想起他虚无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赵清絃压下莫名的躁动,目光紧锁在她身上,笑道:求沐姑娘收我为男宠吧。
只是,这渗人的地方,她就别下来了。
***
沐攸宁领着赵清絃回了客栈,见他脸色愈发苍白,急忙把人摁在床上,要他先行歇息。
赵清絃应了声,脱掉外袍平卧在床上,久不闭眼。
沐攸宁本欲转身离去,可看他一副温顺的模样,又忍不住俯身问:小道长不休息?
赵清絃两手交迭,规矩地放在腹上,应得有气无力:好冷。
冷?沐攸宁摸了摸他额头,眼下未至夏天,可天气怎么也称不上冷,额上的凉意传到她手心,冻得她眉头一皱。也不知这温度放在赵清絃身上算不算是正常,或许这隐咒对他造成的负担比想象要重,思及自己已有能力逃脱,便问:小道长真不用撤回我身上的咒术吗?
赵清絃扭头看她,那乖巧的样子带了几分执意,眉毛轻拧:沐姑娘别冒险。
待沐攸宁应了声好,他才满意地闭上眼,两人默契地不再提这事。
赵清絃是体弱,但那到底是他自己的身体,他自是最清楚不过,且对一个初识之人,定无可能不计后果地选择折损法力来护她周全吧?
沐攸宁坐在床边,覆在赵清絃额前的手稍稍运劲,试图渡去些内力,让他稍稍暖和点。
赵清絃懒得睁眼,拉下她的手,笑道:傻啊?给你的东西还回来做什么?
沐攸宁眨了眨眼,也一同笑起来,小声嘀咕:对哦,那还是这样做吧
她掀起被子钻了进去,头埋进他肩窝,大概是觉得不习惯,又扭着身子往他怀里贴,最后把手搭在他后腰,合上眼休息。
赵清絃清醒了一瞬。
明知道他周身冰冷,仍毫不犹豫地躺进他怀中,前胸压来的两团炽热使得心跳如雷,咚咚响音在胸腔愈发猛烈,被碰到的每寸皮肤都像要烧起来,份外滚烫,赵清絃先是一愣,很快就伸手将人搂紧,埋首在她颈侧轻蹭,伴着几声咳嗽,艰难地撑开眼皮。
沐攸宁没想到他竟会主动亲近自己。
她眼中的赵清絃纵有情欲,却不像其余男子对她出言调戏,举止亦是克制守礼,规矩得很,非但没有轻视她的行为,更未曾恃那一夜的露水之欢而乱动手脚。
因此,现在他倾向于撒娇的举动,蹭得她脑子发懵,不解地唤了声:小道长?
赵清絃松开臂弯,上半身往后拉开了些距离,手却是不小心扫落她腰间的香囊,不待沐攸宁回望掉到地上的香囊,他就已换了个语气,委屈地道:沐姑娘总是欺负我
沐攸宁被他这恶人先告状的样子气笑了,问:怎么就欺负你了?
本该与你保持距离的,可你偏偏偏偏主动投怀送抱赵清絃顿了顿,轻笑道:叫人怎么忍啊?
沐攸宁长长地哦了一声,意识到他所说的是什么,也终于察觉到他身上的猛兽正昂头叫嚣,杵在她小腹,笑容更甚:刚才是谁说的体虚呀?
是我。
赵清絃答得理所当然,对于方才的探话并无丝毫愧疚,似在谈论些再普通不过的日常:没想到还能用,看来沐姑娘的男宠非我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