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筠出去后站在檐下,晌午的日光把地面照得发白,这里的七月已有凉意,再没有半分与靖都相像。
他怔了片刻才猛醒过来,知道不便久留,该走了。
梅筠举步间看到望安已经领着人捧着食盒过来,这个曾经对他很热情的小太监,现在见着他如同生人,梅筠先一步下阶,让开了道,站到日头下,望安从他身后过去。
至少如今望安不会再对他恶脸相向了。
这或许代表了燕熙对他某种微妙的转变。
然后他听到望安在里头小声对燕熙说:“小王爷担心主子为着公事又误了饭,特地回来陪您用饭,这会正在更衣。”
梅筠有功夫在身,将那压得极低的话语听得真真切切,一下心中像被掏空了般,竟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待听到里面说要到花厅用饭时,他才醒转过来,心中泛着浓酸,怅然若失地往外走。
他在日头下望向前方,倏地觉出某种一眼望到头的无奈来,知道自己此生或许只能如此了。
而那个他曾经陪伴过的青葱岁月的少年,在他错过了五年之后,变成了他当初期待的样子。
可是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相濡以沫
望安把门窗推开,空气流动起来,燕熙到隔壁的花厅坐下时,闻到了风中的气息。
些许的“枯”,更多的是宋北溟的味道。
宋北溟步伐很快,转眼就停在了门外。
望安把碗筷摆好,在宋北溟进来时,他悄声出去,朝左右打了个手势,带着下人们退干净了。
望安站到院门外,见到紫鸢提着个油纸袋,千娇百媚地倚着院门对他笑问:“吃上了?”
望安知道这是宋北溟的暗卫长,身手了得,据说品级也高得吓人,望安客气地点头。
紫鸢笑了笑,咬了一口不知从哪里顺来的肉包子,跃上了屋顶。燕熙的暗卫长见她上来了,便识趣地挪到别的地方。
方循和都越的马没有北风惊雪快,落在宋北溟后面。他们风尘仆仆地回来,见着紫鸢打了个招呼,没往檐上凑,很放心地去办别的事。
他们这几日跟着宋北溟募兵,趁回府这当口,赶忙去找温演对账。
-
屋顶下面。
宋北溟挨着燕熙坐了,凑在燕熙颈间深嗅一口,欲言又止。
燕熙给宋北溟递筷子,瞧着宋北溟。
宋北溟在那温和的目光里,不由笑了,凑过来像是想吻他,却停在一半,盯着人仔细瞧了片刻,挑眉让燕熙先用饭。
燕熙确实也饿了,他这几日每日议事和走访,时常错过饭点,饥肠辘辘是常有的。
他自己不在意,下边人也不敢一再打断他正忙的事,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燕熙是无所不能的,只有宋北溟知道燕熙在透支体力后虚弱危险的状态。
宋北溟不想再看到一次燕熙浴血归来的样子了。
-
宋北溟这几日跑募兵的事忙得很,每日寅时正就走,半夜里才回来。不论宋北溟去了哪里,再晚都回来。
两人在东宫有过一阵夜夜同床共枕的日子,可那时宋北溟有着气,每夜里都是往狠里弄燕熙,并且为防风言风语,都是偷摸地来去,算是偷情。
到了西境,没有天玺帝坐阵和礼部那帮老头子盯着,他们不必再避着什么,宋北溟大大方方地来,燕熙坦坦荡荡地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