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下午六点半,飞机到达雅加达。落地之前乘客按照空姐的提示,把腕表回拨了两个小时,所以航程大约消耗了十个小时的时间。
“哎呀,终于到了。”
宗形不无感慨地说。千秋坐着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从机场到旅馆需要多长时间?”
“好像需要三十分钟。”
“旅馆的名字应当叫‘鲍劳布道尔’吧,可能是取自印尼古代遗迹。是五星级呢。”
以前,千秋总按照宗形的引导,默默地跟着来去。这次却预先阅读了旅游指南,连旅馆的名字、位置都核查过。
“明天顺路去那个遗迹看看,然后再去巴厘岛。”
起先打算下机直接去巴厘岛,但好容易到一趟印度尼西亚,不游览首都觉得有点可惜,就决定在雅加达住一宿。
“累了吧?”
“没有,我没事儿。”
虽说飞机已落地,但只能看到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跑道尽头仍是一片黑暗。
“外面挺热吧。”
“因为这是南洋啊。”
“南洋?……”
千秋微笑着戏谑。宗形忙分辩道:
“过去是这么说。”
太平洋战争时,东亚人统称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一带为“南洋”。宗形当时刚刚出生,长大后听有从军经历的叔叔说起过。
“这一带也曾被日军占领过。”
谁占领过咱不管,千秋对战争不感兴趣。
飞机向右拐了一个大弯,在停机坪前停下来。舷窗右边能眺望到机场大楼的一角,那里灯光也不多。
宗形走下飞机,站在首次谋面的雅加达国际机场上,暗夜中的异国他乡让人感到某种寂寞。因为习惯了羽田或成田的繁华,东南亚的机场显得特别冷清。
然而,今晚是和千秋在一起。虽然不是倚赖千秋,但想到不是孤家寡人,宗形觉得心里很平静。
不久,舱门被打开,伴随着空姐的宣告,乘客们开始躁动起来。宗形确认好自己的行李后,站了起来。
该机场没有登机廊桥,好像直接下到地面。
从门口走到舷梯的瞬间,一股热浪迎面扑来,突如其来的气温骤变,使宗形一下子喘不上气来。开着冷气的机舱内与外部世界的温差太大了。
“哎呀!这么热啊。”
“可能和日本相差二十多度吧。”
大概因为暗夜的寂寞和蒸笼般的暑气而感到不安,千秋下舷梯时,尽量把躯体往宗形身上靠。
借着天上朦胧的星光,可以看到机场周边的椰子树丛。飞机周围的地面上很暗,站在舷梯旁忙碌的勤务人员,只能看到其白色的衬衫。
乘上开往机场大楼的摆渡车,宗形想起了岩濑前来机场迎接的事儿。
计划这次旅行时,不准备和当地任何人联系与见面,只想请岩濑在雅加达给带带路。他和岩濑是此前制作纪实节目时相识相知的,现在岩濑担任东京报社驻雅加达分社的社长。
宗形对岩濑说去两个人,没说另一人是女性。而岩濑长期待在国外,也许早已猜到这种情况,也许实际见到,会感到惊讶。
岩濑知道宗形已经和妻子离婚,现在是单身。其实,事到如今也用不着再隐瞒。但是两人初次见面,应该怎么介绍千秋呢?是该称呼“女友”呢,还是该称呼“朋友”?
说实在话,现在自己与千秋的状态不能确切地称呼为女友,但又住在一起,称呼朋友更荒唐。
宗形想着想着,摆渡车到了机场大楼。
可能是没开冷气或感觉不出开冷气,候机厅里也很闷热,昏暗的灯光下,乘客排起了长队。
以前听说这个国家从入境检查到行李检查,手续都很繁琐,现在却感觉出乎预料地简单。
两人领到旅行箱,走到接客候客厅,看到里面人头攒动,都是来接客的人呢,还是人们闲来没事,聚在这里解闷呢?连过道上也挤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