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高中还是技校?”
许盈心里有点窃喜,她还水嫩到看起来像个高中生吗?“不,我念大专,今年刚毕业。”
那人像是有些惊讶:“大专出来发传单?”
“有什么奇怪,现在的工作多难找啊,没个两年经验人家根本不要你。”许盈垂头丧气地咕哝,“都聘有经验的,哪个学生一毕业就有经验?又不给人实习机会,以为那些有经验的人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他静静听着,又问:“你学什么专业?”
“会计电算化。”
“这个专业确实需要经验。”他点点头,“有了经验会比较好找工作。”
许盈赞同地应声,盯着他手里的传单,这么一会儿已经到四楼了,他不是要一直替她发完吧……慢着!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来。
“你认识我吗?”自己好像没见过他,要说曾经是校友倒也有可能,从前常有别人认出她来她却不记得对方是谁的尴尬事。大专三年,班里的同学还没认全,这种状况谁听说都会对她大加嘲笑。
他转头看她一眼,“嗯,你住在昌邑区建华胡同,我以前……在那儿住过,所以认识你。”
“哦。”许盈放下心来,他说得分毫不差,老邻居多的是认识她而她却不识得的人,这个……她小时候的确是淘气了一些,上房顶下菜窖爬树爬电线杆领着一群毛孩子疯是常有的事,前院刘家那个小混蛋的脑袋曾被她用玻璃片狠狠划了一下子,那时她也不过才七八岁,还被老爸踹了好几脚,至今记忆犹新。
她有点无措地跟着他上了六楼又下来,剩下的那些都是他代劳的,想要说“我自己发好了”,却含在舌尖说不出来,只能被动地跟在他身后走走停停。最后还余下十来张,是中途实在插不进门缝里只得放弃剩出来的,见他停在楼洞口的住户信箱前,将传单一张张投到几乎已经废弃挂满灰尘蛛网的小箱里,许盈愕然张口:“这样也行吗?”
“有什么不行。”他随意道,“你明天还发不发?”
许盈愣愣点头,“发。”
“还是这儿吗?”
“也许吧。”许盈心里一动,“听雇主安排。”
“还是这个时候?”
心里又是一跳,“嗯……对。”
“我在这楼前等你。”黑暗里,他的笑有些模糊,“你发不完,我帮你发一些。”
许盈嗫嚅着卷弄背包带:“不用了……”
“发几天就算了,去找一份对口的工作,这个不适合你。”
“我……没关系啦,锻炼一下吃苦能力也不错。”傻笑两声,许盈讷讷地说,“太娇惯不好,吃点苦,对以后工作也有益处。”
“嗯。”他点头,“天黑了,你快回去吧,你家那么远,坐公车恐怕也要半个多小时。”
“是四十五分钟!”许盈抱怨,“尤其那个可恨的1路车,小型车多得很,大型车却只有几辆,我用月票,小型车不收,只好等大车,总要等很久!”
“我给你零钱,不要等大车了,早点回去,那边路黑不好走,又是小胡同……”
他边说边从身上掏钱,许盈瞠目,赶紧退了两步,“不不,我身上有车钱,你、你别给我钱!”她转身就跑,“我先走了……”
听得身后喊她,她更是吓得飞快逃窜。拜托拜托!千万不要追过来!
一直出了楼区,仍不敢停,接着往前跑,前面出现灯光,是宽阔的马路,对面就是公车站。
心突突地跳着,后头并没有人跟上来,她这才松了口气,放慢脚步。刚才跑得急了,肺有点供氧不足,不由拍拍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定了定神,拖着有点发软的脚往公车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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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家门,扑面而来的是熏暖而湿润的水蒸汽,炉灶里的火露过炉圈隐隐闪着鲜红的光,老式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滴着水,下方的小盆里已积了浅浅一盆底,厨房里25W的灯泡昏黄地亮着,一切熟悉而温暖。
还是家里好啊!许盈幸福地深吸一口气。
“怎么这么晚?”南屋窗帘撩了一下,亲爱的母亲大人懒得动,直接唤道,“小君,给你姐热热饭!”
威严的户主推了南屋门出来,“小君都高三了,老支使他干什么,让他好好学会儿习。”进了厨房,把煤气点燃,锅里尚有余温的菜不一会就传出香味。
“今天又回学校机房练打字去了,机房老师不知道我都毕业了,一个劲儿夸这学生真好学,全校也没这么用功的。”许盈笑眯眯地拍拍老爸后背,进了北屋将背包放下,顺便掐了小弟一下,低声笑骂,“死小孩,又偷看电视!我都抓着你第八次了!”才一进门,就瞄见北屋窗上的脸孔晃了一下随即消失,显然是这小子听得动静立即猫了回去,可惜动作仍是不够快,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