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菲皱皱眉头,让马车停靠在街边,一起看热闹。
孙道姑有模有样地比划了半日,终于郑重其事地请出一面八卦镜来,高高挂在了二房的大门正方。肃了神色,庄严地大声道:“鬼魅魍魉绕道行,福禄看喜财齐来!”
挂面镜子就啥都有了?好神奇!薛亦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被娥妈妈谴责的目光一扫,应刻捂住了嘴。
见明菲神色淡淡的,她终究忍不住凑在明菲耳边轻声道:“表嫂,你们家也应该桂一个,我表哥的官就越来越大了。”接着哈给大笑起来。
“你想害我被你表哥骂是吧?”明菲笑着轻轻打了她一下,命人将马车赶过去。、老马等人看见自家奶奶的马车来了,欢喜地喊了一声,“奶奶回来了,拆门槛。”众星棒月一般将明菲的车迎了进去,再无人去关注隔壁的驱邪转运大会。
薛亦青有些疲惫,自回了房休息。明菲换了衣服,问留在家中的花婆子:“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花婆子早得了消息,笑道:“听说是三小姐的主意,二夫人上次不是犯病了吗?在老爷面前大大的丢了一回脸,很是气恼。昨日又与朱姨娘生了争端,把朱姨娘的脸打得像猪头。朱姨娘哭告到了老爷面前,老爷不饶她,要把她关起来。李姨娘说,夫人兴许是犯了病,该请大夫来看,二夫人坚决不承认自己病了,骂李姨娘与朱姨娘狼狈为奸,合谋败坏她的名声。
那么,既然没病,却又做出如此失常的事情,便是故意的,用心毒了,老爷更生气,越发不饶。三小姐就说,大约是撞邪了,得请人来镇镇才行。不知怎地,就提到了家里霉运不断,恐怕是有小人作祟,得好好办办,去去晦气才是。然后老爷就想到,很多年签,这清风观观主曾经出手救过大病缠悬的大小姐,道行一定是很高的,便让人去请孙观主来作法。听说,整整花了五百两银子呢。”
龚远和从外间进来,正好听见,不由面露鄙夷地冷笑了一声:
“他倒是有钱。五百两银子,省着点花,只怕基本够他们过这个冬天了吧?正事不做,干这些歪门邪道的事一个比一个有劲头。”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紫色的暗花箭袖锦袍,腰间系着黑色的犀牛皮镶玉腰带,脸色微沉,目光森寒,可是却别有一番风味。明菲笑看着他,一言不发。
不管隔壁再不是,也不是下人能当着他议论得的,花婆子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什么拘屁八卦镜!还辐禄寿喜财齐来?就算真的来了,又守得住吗?”龚远和有些烦躁,大步走过去坐在明菲身边,扯了扯领口袖口,夺过她手里的象牙柄翡翠牡丹团扇使劲搧了几下。他刚骑过马出了一层薄汗,被扇子一搧,淡淡的汗味便疯狂地往明菲的鼻子里钻。
这股味道,她很熟悉,无数个夜晚,他楼着她亲呢过后,空气中常常就是这个味道。明菲的嘴里有点发干,她怔怔地看着他挺直的鼻梁,长长的睫毛,线条冷硬的下巴,突然想起宋道士那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福气就在身边……”的话来。
想到他这些日子的小心讨好与温存,一瞬间,她的心中充满了柔软,仿佛一瓶用玉瓶精心包装的美酒,在胸中“啪”的一声轻响,破了,流了满地,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浸透,然后满是温暖和舒缓。
“他们爱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我们做我们的不就是了?你兴何必为此生气?虽然你生气也很好看,可我还是喜欢你高兴的样子。”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龚远和一怔,搧扇子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他探询地看向她。明菲不避不让,拉起他空闲的那只手放在自己脸上,低叹了一口气,仿佛发誓一般:“以后我要对你更好。你不能负我,否则我给你好看。”
“你怎么了?”他有些迟疑。今日的明菲,还是从前的明菲,只是又有些不一样了。她不是不温柔,也不是不善解人意,更不是不可爱。只是今日特别温柔,特别可爱罢了。
明菲捧起他的手,轻轻舔了舔他的指尖,然后坐到他大腿上,楼住他的脖子,仰起头来,轻轻闭上眼,小心地舔上他的喉结。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越发浓烈,她秋紧了心,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渴望着他。
龚远和手里的扇子“啪”地一下落到了地上,翡翠牡丹飞珠溅玉,在落日的余晖下散发出七彩梦幻一般的光彩。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愉悦的低吟,伸手一捞,将她的纤纤细腰握在了掌中,将她整个人都逼向他,贴紧他,不能逃开分毫。
第222章 机会
晚风微动,夕阳的余晖透过枝叶树梢,在青石地上落下一地阴影,花婆子急匆匆地走到廊下,小声问金簪:“大爷和奶奶呢?”
金簪正要回答,屋里已传来明菲的声音:“什么事?进来回话。”
花婆子道:“大爷,奶奶,隔壁派人来说,孙观主划了消灾驱邪的符水,请您们一道过去享用呢。”
龚远和将手里的书扔到一旁,淡淡地道:“就说我有事,不去。”
明菲笑道:“我去。”回头叫金簪,“金簪,把我今日从天庆观买回来的四个橘子拿来,用个好看的盒子装了。”
金簪应声而去。
龚远和道:“你想过去看热闹?”
明菲对着镜子抿了抿头发,扶正头上的头钗:“你难道忘了?当初孙道姑也曾应我母亲的要求,给我转过运。后来她又在我生日宴会上去了我家,当着众夫人小姐的面替我说过好话,无论如何也算是有旧。而且爹爹使人来唤,咱俩要是一个都不去,会让人说闲话的。”
龚远和似笑非笑地道:“对,当时岳母可是花了白花花的一千两银子转你一个人的运,可比他们花五百两银子转一家人的运贵得太多了。”
明菲道:“正是。可见孙道姑与婶娘的关系非同一般。以前我曾听婧瑜说过,她小时候怪病缠身,曾得孙道姑出手相救。当时孙道姑还说她说是中了邪,被人下了咒。做了一场法事,喝了三碗符水,没半个月就好了。真的这么神?”
龚远和听她提起这事,不由嗤笑:“什么怪病缠身?不过是因为她是女孩儿,我是男孩子,婶娘不服气,觉得我们母子吸引了家里太多人的注意力,所以她就理所当然的病了。待到后来,又说她是被人下咒,闹得乱七八糟。”那个时候,就算是龚中素在薛氏房里时,邵氏也会经常借口龚婧琪犯病,半夜三更地将龚中素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