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与毒药,才是最可怕的原因。
赫尔加很不喜欢萨拉查这些习惯,他不吃任何刚摘下的果子,也不喝酒,在我们吃下同一个盘子同一个银壶里的东西之前,他绝对不会先将那些东西咽下去,谨慎的确是我们这个年代都该有的,却让每次举办茶会的赫尔加恼怒。
“他以为我会害他吗?”
我理解赫尔加,每次我递水杯给萨拉查,得到冰冷有礼的拒绝之后就有近乎发狂的愤怒,我们吵了很多次,萨拉查的不安全感究竟从哪来的,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萨拉查杀过很多麻瓜,有的时候对巫师也不会留手,而死在他手上的人与我们,就能看见他另外一个样子,焦躁喜怒不定,罗伊娜曾经说过这很不对,只是我们都没有办法,因为他总是控制得很好,起码为学生上课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那种状态,那种偶尔也像是浮在水面上的裂纹,就那么一瞬,很快又消失了。
我有些后悔,这么多年以来,我们没有尽到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告诫,安慰,奉劝,指导……这些在我们与萨拉查之间是异常艰难的事情,我们都知道萨拉查迷恋黑魔法,一心细细研究它,无论是多么危险的尝试他都不停,以至于这些年,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这几年来更是每到夜间会遏止不住的咳,总是疲倦得似乎没怎么睡过,我曾经怀疑他靠喝恢复药剂来代替休息,时间越久,我们离他越远,无法将这些不满说出口——我们知道,他不会听的。
麻瓜的战争没有一年停止,附近的村庄也总是有小孩失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萨拉查的惊悚名声被传到了这所学校里,他走过的地方总是招来怀疑与恐惧,我们没办法改变这些,萨拉查完全不在乎这些。直到有一天,赫尔加说在他的办公室里看见了一个很小的女孩,年纪绝对不是学生她也不认识。那个女孩样子很不对,似乎没有手,只会在地上爬……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我是不敢相信的,但是很快赫尔加又告诉我,霍格沃兹用于购买食物的支出也有些不对了,萨拉查的古怪习惯使我们没办法准确知道是否有第二个人在他的房里。
分歧、怀疑,我都质问过,萨拉查一贯冷漠,根本不回答。
萨拉查失踪后,我在恼恨里唯一想到的可能是海莲娜的死——
罗伊娜只有这一个女儿,我们都爱这个小天使,萨拉查也在他情绪范围内纵容着她,只是海莲娜却是有些害怕萨拉查的,她既喜欢那些点心又不敢敲开那扇门。
女孩的心思容易理解,只是我们都忽略了,因为孩子永远是孩子,无论她多大,在母亲和我们的眼里,她都是没有心事的孩子。
萨拉查一生从来没有给任何巫师绘过肖像,前几年,他忽然开始画他十五岁时的模样——我们与霍格沃兹订下了血契,为了我们毕生的理想与保护它的存在,我们不可能在死后存在于画像里,也不能变成幽灵留在任何一处。萨拉查为自己画像是件毫无意义的事情,我们一向不知道他想什么,也不好干涉,萨拉查画得很仔细,我们偶尔也能看到,于是回忆这东西严重的干涉了我们,尤其是我,画上只有十五岁的萨拉查让我想了很多,也许那就是梅林给予我最后的懊悔与挽回的机会,我再次将它错失。
海莲娜究竟是什么时候改变的我们竟然谁都没注意,忧愁、沉默……她有预兆的,她问过我们每个人,那幅画里的人是谁,那个黑发绿眼微笑着在画上居然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少年究竟是谁,我没有告诉她只把当成孩子的玩笑。
海莲娜偷走罗伊娜的冠冕之后很长时间我都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知道去了哪里,偏激,不肯回我们的信,罗伊娜到处在找她,巴罗那个孩子也去了,我万万没有想到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生命已经永远消逝,然后萨拉查失踪了,罗伊娜在看见海莲娜的幽灵后就病了,她的眼睛里再没有了我熟悉的聪明坚毅,而是蒙上了一层可怕的灰色,梅林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海莲娜会爱上那幅画上的萨拉查是我们每个人都绝想不到的,赫尔加痛苦的对我说,是她告诉海莲娜那是萨拉查年轻时的样子,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女孩究竟想到了什么,她是将敬畏惧怕转成了爱慕还是彻底绝望,只有一点我们猜测,海莲娜陷入了深刻的自卑,她偷走了罗伊娜的冠冕想让自己成为不逊色于她母亲的强大巫师,顽固与偏激几乎逼疯了这个孩子,可是这怎么能怪萨拉查?他不知道的,他一定不知道这些。与我一样,当死去的海莲娜仍然回到这座城堡还是希望看着那幅画,他从惊愕与痛苦里知道这些该是多么难受。
萨拉查走了,离开了我们。
附近村庄的孩子们还是经常失踪,在这个年代是很寻常的,狼人吸血鬼哪怕麻瓜他们自己,我为曾经有那么一点怀疑萨拉查的念头而痛苦。
罗伊娜病得越来越厉害,我不愿意去看她逐渐失去光泽的眼睛,她在慢慢走向死亡——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实,赫尔加总是默默的流泪,我不能遏止的想着萨拉查身在何处,是不是也病得厉害,我们的猫头鹰完全找不到他,他精通黑魔法,一定有什么办法留下东西在这座城堡里,可是我们找不到,连那幅画,也找不到。
我无数次做梦看见萨拉查回来,醒来又看见罗伊娜完全灰色的瞳孔,几乎窒息的悲痛压了下来,梅林知道,我们总在无法挽回后痛苦,我必须得做些什么。
霍格沃兹,我离开你只是为了能重回过去。
救世主的功能
'主人,您真的忘记了您是怎么死的?'
无语啊……哈利波特这本小说里没提过,他怎么可能知道?
蛇怪小姑娘浅黄色的大眼睛微微眯了眯,脸上表情变来变去,一会是疑惑,一下又是沉思,最后定格在了忽然想起什么的恍然里,她歪了歪头,这回语气已经充满了质疑与谨慎:
'您,您总记得您的名字吧?'
萨拉查。斯莱特林啊,看过书的都知道,不过这问题有那么简单吗,画像明智的没有开口,只是沉默。
'全名?'
果然……画像显然悲催了,因为他想起来眼前这个一脸好奇看着他们的白胡子校长,无论在签字还文件书信甚至地图上,永远都显示“阿不思。邓不利多”,但是实际上——如果没看过第五部里魔法部审判哈利校长出席做辩护报上自己的名字——谁也不知道这老头的名字这么又臭又长,前前后后加起来大约有五个……全名啊,非特殊正式场合绝对用不上的玩意……不见分院仪式上的报名也不是全名吗?
蛇怪从画像的沉默和隐约闪现的惊怔已经得知了答案,但是它还是有些不死心:
'就是您母亲大人的家族名加上继承的名字。'
画像只能沉默。
'您女儿的名字……'
'伊里斯,我想不起来了'
与其被不断猜测而彻底暴光,还不如坦率些,起码蛇怪一直对他很敬畏,就算疑惑他的真假至少也不会在坦然相告后轻易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