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姬妾看好戏的眼神下,苏年年并没有如她们所想的一般恼羞成怒。她神色淡淡的端起茶杯,轻轻的呷了一口茶,似乎根本就没听到灵芝的挑衅似的。
姬妾们见她也不着急更不生气,就是把灵芝当空气,都下意识的在心中暗暗敬佩起苏年年了。
反正这事要是放在她们身上,被前未婚夫宠幸过的一个青楼妓子这般羞辱,她们定然是坐不住的。
灵芝本想再看看苏年年跳脚出丑的样子,谁知苏年年却一点都把她放在眼中,就如同她是跳梁小丑一般,丝毫不在意。
“想不到一年未见,苏小姐的脾性倒是比那会儿要好上许多。”灵芝蹙了蹙眉,声音莞尔动听的嘲讽道:“说来也是,毕竟能跑到青楼去找夫婿回家的千金闺秀,整个京城也找不出来几个。如今苏小姐年纪大了,自然也就沉稳老道些了。”
此言一出,姬妾中隐隐传来了阵阵低笑声,似乎是在忍不住嘲笑苏年年原先去青楼找冷原的事情。
苏年年挑了挑眉,美眸微转,瞥了那两三个笑的欢快的姬妾,她的目光淡如云烟,眸子中却含着些冰冷的警告。
只这一眼望去,发出笑声的那两三人,都被那眸光瞥的不寒而栗,她们悻悻然的闭上了嘴。
苏年年慢里斯条的放下手中端着的茶杯,懒懒的抬起眼皮瞥了灵芝一眼,她低低的轻笑一声:“你如今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话?”
灵芝微微一怔,不等她反应过来,苏年年便又语气懒散的问道:“是醉月楼的一个青楼妓子,还是冷原的姬妾之一?”
她将‘姬妾之一’四个字加重了声音,眼眸中皆是不屑一顾和散漫。
灵芝攥紧了手掌心,下意识的往前了一步,抬起纤纤手指,愤恨的指向苏年年:“你!”
“我如何?”苏年年懒洋洋的歪了歪脑袋,清澈的眸子中带着一抹嘲弄的笑意:“若你是青楼妓子,那根本不配与我说话。若你是冷原的姬妾,就该对我恭恭敬敬的喊声‘娘’,而不是唤我苏小姐。”
“可要想清楚,我们将军府中家规慎严,如果你是以冷原姬妾的身份跟我说话,按你方才对我不敬的称呼,我就可以对你掌嘴一百。”
灵芝愣愣的将苏年年的话听完,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她原本也不想挑衅苏年年的,冷原昨日找她喝花酒,后来他喝多之后便将她从醉月楼里赎身了,还允诺了她少夫人之位。
灵芝虽是醉月楼的头牌花魁,却是可以自由的选择接不接客,或是接什么样的客人。
若不是那少夫人的位置太过于诱人,她也绝不会让冷原给她赎身。事实上,她自己赚的银子早就可以为自己赎身了。
青楼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灵芝早在前几日便听说京城里那个为了冷原,将自己活活拖成没人要老姑娘的苏年年,悔婚嫁给了冷将军。
她依稀还记得苏年年之前不顾身份,跑来青楼里将冷原从她的榻上带走,那时苏年年哭的像是随时都会崩溃一般,所以听到这个传闻后,灵芝惊讶极了。
虽然灵芝认为苏年年也是个可怜人,但这世界谁又不是为各种事由所束缚,或是金银财富或是权势地位,又或是像苏年年一般为情所困的傻子。
没有谁值得被同情,永恒不变的只有利益。
苏年年嫁给冷将军,便是将军府中地位最高的主母,即便冷原将她抬成了少夫人,也是会被苏年年压下一头的。
人往高处走,灵芝并不愿意被一个为情所困的蠢货压住,所以她清晨听到有人在院子里说什么给主母敬茶,她便急匆匆的穿好了衣裳跑了过来。
她原本是想给苏年年下个马威,试探一下苏年年对冷原是否还有旧情,若是能三言两语令苏年年被她压下一头去,那便是更好不过了。
没想到苏年年才一年不见,倒变得如此尖牙利齿,还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份欺压人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男声从大堂外传来。
即便灵芝没有回头,她也瞬时分辨出是冷原来了,她咬了咬唇,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眸中闪烁着泪光。
“夫人饶了奴家吧,如今您都是将军夫人了,您便大人有人量,将原来的事都忘掉吧。”她声音有些凄然,低低的啜泣着。
冷原皱了皱眉,他往前走了两步,抬头看向苏年年:“你对她干了什么?”
苏年年端坐在高处,神情慵懒的低低嗤笑一声,果然装可怜委屈这招,是个白莲绿茶就能信手拈来。
灵芝自然不可能让苏年年先说话,她抬起满目的盈盈泪水,伸出柔软的小手扯住了冷原的手掌:“冷少爷,奴家听闻今日是夫人的敬茶礼,便想着奴家也算是将军府的人了,匆忙的便赶了过来。”
“谁知道夫人看见奴家,就要将奴家掌嘴一百,说是要为一年前在醉月楼的事情出气。奴家求求少爷,救救奴家吧”
她哭的梨花带雨,令看得人都忍不住想要将她搂在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灵芝不怕在场的姬妾拆穿她,就是因为她知晓那些姬妾们,也都是不喜苏年年的,她们都巴不得苏年年赶紧滚蛋才是。
就算哪怕她扯谎说苏年年方才打了她,都不会有人多嘴拆穿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这事不管最后怎么样,都惩罚不到她们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