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高个子的警察坐在了唐暮烟的对面,视线抬起,停在唐暮烟的身上。他摊开手中的文件,开始了一系列的官方问话。“姓名?”
“唐暮烟。”
唐暮烟声音很轻,听着没什么力气,视线也有些飘忽。高个子的警察皱了一下眉,继续问,“性别?”
“女。”
“说一下你的身份证号码?”
高个警察低下头,拨弄了下手里的资料。唐暮烟报了一串数字,可是说道一半,就没了声音。旁边做记录的女警察愣了一下,提醒道:“许警官,她好像是晕了。”
姓许的警官抬起的头,撩了一眼唐暮烟,眉头沈蹙,对着靠门的小女警说,“赶紧叫人,把人送医院去。”
此刻的唐暮烟脸色苍白,身子无力地瘫在桌子上。那女警察应该是新来的,迟迟不敢动,她瞅着许行之,小声地说:“许警官,你说她是不是也——”小女警察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许行之拦住了,“在没有拿到准确的证据时,不要轻易地下结论。”
“好。”
小女警心虚地瞄了一眼许行之,便垂下头。*医院内。唐暮烟醒来时,眼前出现一片白色的天花板。一睁眼,头痛欲裂的感觉犹如炸开了一样,她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好疼。’她注意到自己的手背上还有针头,她仰头看去,是点滴。唐暮烟清楚自己现在身处医院,‘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回想了一下中午发生的事情。她中午的时候,和霍瑗一块吃饭来着,然后警察就把她带走了。他们把她带进了审讯室,那里很黑,很暗,完全封闭,又闷又热,只有一个白炽灯照在她的脸上。回想起来,唐暮烟登时就感觉到一阵窒息感,那里的环境压得她喘不上气。她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却怎么也喘不上气。她伸手想要去碰床头的呼叫器,她一只手按着心脏,一只手使劲地往前够,可是就是抓不到。‘救命。’‘救我。’身体产生强烈的反应,让她的意识又开始渐渐消沉。忽然她病房的门被推开,她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记得有一只大手帮她按住了那个呼叫铃。后来,进来的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她才好了些,没过几分钟就重新睡下了。医生处理完,看了一眼陆淮沉,问:“你是病人的家属?”
陆淮沉点头,“是。”
“我们在病人的血样中检测出了盐酸帕罗西汀的成分。”
陆淮沉眉头稍微皱了一下。医生解释到:“这是一种精神类的药物,可以抑制患者的中枢神经系统。”
陆淮沉抿一下唇,继续保持沉默。医生看出陆淮沉的表情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他试探地问:“您是患者的?”
“丈夫。”
陆淮沉回应。“那您是不知道您妻子这种情况吗?”
陆淮沉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医生看着面前的陆淮沉,深叹一口气,又是个不负责任的丈夫。“通过刚才警察叙述的情况,您妻子的病症应该是幽闭恐惧症,这个时候的病人的情绪是非常脆弱,敏感的,你作为丈夫应该多陪伴些。”
“知道了。”
陆淮沉淡淡的应。医生走后,病房里就剩下陆淮沉和陷入昏迷的唐暮烟。唐暮烟的事情,是齐斯衡告诉他的。他跟齐斯衡在私下里有个交易,两人最近联系密切了些。微博上闹的轰轰烈烈的橱柜门,就是陆淮沉一手操作的。齐斯衡要娶霍宁,但是霍宁的条件就是让她姐姐和齐镇离婚。齐斯衡得知了齐镇在名媛聚会那天要去见自己的小情人,可齐斯衡毕竟是齐家的人,哪有弟弟去捉哥哥的奸,这听着确实有些不像话。所以这件事就由陆淮沉代劳了,微博上面的事也都是他的手笔,现在齐镇还恨他恨得牙直痒痒。齐斯衡后来听见霍宁和霍瑗打电话,说唐暮烟被警察带走了,他得知消息以后,马上告诉了陆淮沉。陆淮沉先是去了警局,后来又闻信来到了医院。他一走进医院,就听见了唐暮烟的心声,查到了她所在的病房后,他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还好他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敢想象。他视线落在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的唐暮烟,陷入了沉思。他没想过唐暮烟居然会患有幽闭恐惧症,他想起了三年前,陈静确实有给她找了个心理医生。但是没去几次,她就回来了。那时候的他,很讨厌唐暮烟,自然也不会去管她的事情。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门开了……陆淮沉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眼睛微眯着,朝着进来的那人身上投去探究的目光。“陆淮沉?”
许行之先开口,“你怎么在这?”
许行之和陆淮沉经常会有接触,陆淮沉是他们所里的“积极举报人”。江城的一片清静,多亏了陆淮沉。记得有一年扫黑,陆淮沉提供了不少的线索,才会让江城的进展如此顺利。陆淮沉的目光滑过唐暮烟,声音清淡,“看她。”
许行之会意,他看出了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他不是多嘴的那种人,也就没多问。“那陆少,我先出去等,唐小姐醒后,麻烦通报一声,有点事情,还需调查清楚。”
说完,许行之就退了出去。许行之退出去后,思考了一个问题。这次案件的主角是卿舒舒和那个叫朱腾飞的人,两人来头都不小,尤其是卿舒舒,她虽然不姓陆,却和陆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是陆家养女,想必这次对陆家的影响必然不小。令他生疑的点是,卿舒舒明明也在这个医院里,可是昨天却不见一个陆家人过来看。现在,陆淮沉居然会在卿舒舒案件的嫌疑人唐暮烟的房间里。难不成这个唐暮烟比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养妹都重要?许行之在外面琢磨了一会儿,他找医生问了唐暮烟的情况,得知她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就回所里去了。唐暮烟又睡了一天,她还挂了一瓶葡萄糖。为了防止挂袋里面的葡萄糖滴完,导致血液倒流,陆淮沉就在旁边守着,直到点滴挂完,他才肯小眯一会儿。那一夜,他一直在唐暮烟身边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唐暮烟醒过来,陆淮沉那张放大的俊脸就在她眼前。她在迷迷糊糊中,无奈叹了口气,‘怎么又梦见陆淮沉了,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