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天晚了,又下那么大的雪。”
“你为什么让我与你睡在一个炕上?”
“我说过了,因为东屋没生火炉子,冷。我怕你这出门人冻坏了。”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可是,你想得太复杂了。为什么想得复杂了呢?原因就是那老婆儿向你说过我作风不好,我结婚三个月就养下了孩子,对不对?于是,你就看我哪哪儿也像个作风不好的女人,你这孤独寂寞的心就想勾引我、挑逗我,甚至想跟我发生肉体关系。你觉得我爱人不在家,是个好机会;你觉得我让你住宿我家,是个好机会;你觉得我让你跟我睡在一个炕上是个好机会,你口口声声痛恨世俗,你难道就不世俗吗?为什么那么简单的在好人眼里看来是正常的事,在你的眼里就复杂就不正常了呢?你被世事的不公折磨得心态扭曲变形了。这也是你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不被别人理解甚至歪曲的原因。我说得对吧?大概你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吧?有一个人丢了一把斧子,他就怀疑他的邻居是偷斧子的,无论说话还是干什么,他都觉得那邻居是偷斧子的。后来,他从自己家里找到了那把斧子,他再看那邻居,哪哪儿又不像偷斧子的人了。”
说的我哑口无言,心服口服。
“我不但相信你,更相信我自己不是别人背后说我的那种人;还因为我知道我的丈夫最了解我,最信任我。留你在这儿住,他绝对知道我的用心,绝对不会怀疑我,就是有人告诉他,我和你睡觉了,发生关系了,他又不会相信,这就是我俩幸福的基础。”
“这么说你俩是知音?世上真有知音?”
“是。真有知音。谁也替代不了我在他心中的位置,同样,别人,无论他有多么好,可是他也取代不了我在他心中的位置。”
“啊!为什么?”
“因为,我从小就爱写歌词,我爸爸虽然是工人,但酷爱文学,酷爱藏书,他刚刚有一篇小说见报就因病去世了。我三岁就会背唐诗、宋词,五岁就写诗,还在少年报上发表过,我还会吹笛子,喜爱音乐。我爱人他爸爸是画家,他妈妈是钢琴家,两人相亲相爱,志同道合,恩恩爱爱。文革一开始,就被揪斗被批判,他妈妈受不了折磨,跳河自尽,他爸爸也追随爱人吃安眠药自杀。我和我爱人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都是同学,又上山下乡到了这个生产队,我们志趣相投,他喜欢作曲,会三宗乐器:小提琴,手风琴和黑管,我想当词作家,他想当作曲家。我们因爱情同居而怀孕而结婚,这就是我的先有肚子里的孩子而后结婚的所谓的作风不好的问题。”她一口气说完,口吻里有悲痛,也有自豪。
我如梦初醒,啊!原来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为了生计,我爱人又学会了木匠。我们心心相印、同甘共苦,生活甜蜜幸福。”她掀起柜盖让我看:啊!里面全是书籍和乐器。
“这三间破房,就是我俩的小天地,我们在这里不用演戏,不用化妆,正正经经,实实在在过日子,一切烦恼,一切外界强加给我们的不顺心的事,全被我们的爱情所消融,我们相信现在做好准备,迎接能够实现理想,施展本领的那一天。”
“真有那么一天吗?”我问。
“难道你没学过辩证法?你难道不知道物极必反吗?李老兄,你不要失望,要准备而不是等待。你会碰上知音的,也会实现理想的,我确信。”
“可我差一点……就——”我羞愧地说。
“对,人只要那么一闪念,就会变成另一种命运。我发现你戴着十字架,看来你是个基督徒,我也就是凭着这十字架相信你的,果然,主保佑了你。”她拿出一本手抄本圣经《玛窦福音,说,“我虽然不是教徒,但是,我迟早也会信的,因为,我和他都研究过这本书了。”
“我也不是基督徒,是我给你讲的故事里的那个口外的女孩送给我的十字架,至今它已经保佑我两次没有失足了。我也会主的。”
我翻翻那本圣经,见娟秀的字迹,工工整整的,还有几首歌曲,都是赞颂天主的。”
“你是一个生活的强者,你超越了庸俗,战胜了诱惑,成为了一个大写的人,我相信,你会碰上知音的,但是,一定要忍耐,要坚持,千万别放弃。以后可以像好朋友一样常来玩,我给你做好吃的,也给你借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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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真幸福呀,你即给我物质食粮,又给我精神食粮呀。我能不能借那本《玛窦福音》看看?”
“可以,这可是我一笔一画用手抄写的,现在又禁止看,你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啊。看完再还给我,好吗?”
“我一定好好研究,好好保管,放心吧。”我说。
她是这么美丽,无论是心灵还是外貌。她可算我的知音,她语重心长的话语扎根在我的心中了。
吴恙这个名字将是照耀我今后生活的灯塔。
十。可疑!她为什么只和我做未婚夫妻?(1)
1 .又过了一年,我的婚姻问题仍无进展。没有人相信我这个浪迹萍踪的人,我也不再着急,爱咋咋地,顺其自然吧。我研究了那本圣经,那是一本既是神学又是哲学的书,我如获至宝,如饥似渴地读,去领悟神的话语,并且自己试谱学会了那几首歌,我发现人的尽头就是信主的起头。在这没有希望的年月里,主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虽然我知道这在当时是被当迷信批判的,听说教堂已经被封,神父修女已经被打成牛鬼蛇神,有的被关押,有的被劳动改造了。我把它保护得非常好,在还给吴恙之前,我又另外手抄了一本。
秋天的一天,二姨夫说:“李木子,昨天我和曙光公社的马书记在一块儿喝酒,他是我的老战友,我说起你在河套当画匠,让他关照你,还说让他给你瞅一个对象。他说:他们公社晨光一队,就有一个35岁的大闺女,至今也没结婚,是来投奔她这里的姑姑的,河北献县人。来了八年了,户口也牵过来了,她就是为了伺候她姑姑来的,她姑姑是老修女,她来的时候姑姑就有八十岁了,她刚来二年,老人家就去世了。这大闺女也不愿意回去,就在这这呆下来了。长得人面桃花,非常漂亮,身段苗条,那姑娘眼光可高哪,凡是向她求婚的,她都一概拒绝。据说猫腻她的馋猫儿也不少,没有一个能近上的,我想是她越挑越眼花了。她叫马利娅,听着好像是外国人的名字。我那战友说:他跟板箱去碰碰运气,你们俩年岁相当,又都是口